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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转身,手快要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顾杰。”楚萧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你等一下。”
顾杰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带着茫然,不解地看着楚萧。
楚萧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操作咖啡机,但他的声音却冷冰冰地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还僵在门口的方同说的:“这里没你的事了。”
方同被楚萧那冰冷的语气和刚才那个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识趣地点头哈腰:“啊…是是是!那顾经理,楚经理,你们聊,我…我先回去工作了!”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侧身从顾杰旁边挤过,拉开门就想往外冲。
“把门关上。”楚萧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回头。
已经半只脚踏出门外的方同动作一顿,连忙缩回脚,反手“咔哒”一声,将茶水间的门轻轻关严实了。
现在,狭小的茶水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个蛋糕盒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咖啡液缓缓流入白色的骨瓷杯,散发出浓郁的焦香。
楚萧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浓缩咖啡,却没有立刻喝。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料理台,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杰脸上,开门见山:“顾杰,你在躲我。”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冷静的陈述。
顾杰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嘴唇哆嗦着:“我…我没有…就是…就是那天早上说好…”
“说好什麽?”楚萧打断他,眉梢微挑,“说好你要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说好要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
顾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颊迅速涨红,手里那块可怜的蛋糕被他捏得几乎变形。他低下头,不敢看楚萧的眼睛。
楚萧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是不是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嗯?”
顾杰猛地擡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屈辱和自我厌恶。
看到他这副样子,他微微倾身,靠近顾杰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那好。你让我睡回来。”
“!!!”
顾杰猛地擡起头,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荒谬感,他像是被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嗡嗡作响,完全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他…他说什麽?!睡…睡回来?!这…这怎麽可能?!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一种极度震惊和混乱的眼神看着楚萧,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认真。
“怎麽?”楚萧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彻底呆滞的表情,“不愿意?还是说…你那天早上说的负责,只是随口糊弄我的漂亮话?实际上,根本不想负任何责任?”
“不!不是的!”顾杰猛地摇头,声音急切得几乎破音,“我愿意负责!真的!只要…只要你想…我什麽都愿意!”他急切地表明心迹,生怕晚上一秒就会被彻底判死刑。但内心却在疯狂呐喊:他想要的负责,不是这种一炮还一炮的□□偿还啊!他想要的是长久的丶唯一的丶名正言顺的负责,可他不敢说,他觉得自己不配。
“我想啊,让我睡回来。这样才公平,总不能让我吃亏吧?”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杰的身体。
顾杰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可,可他是在上面那个,吃亏的不还是他吗…这个念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逆流!羞耻丶震惊丶还有一丝隐秘的丶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期待和悸动疯狂交织在一起。
他喉咙发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楚萧左手那枚依旧戴着的戒指,声音带着最後的挣扎和一丝微弱的道德感:“可…可你…他…他不知道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尽管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楚萧顺着他的目光,擡起左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暗光,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啊…你不是说,你会绝对保密吗?怎麽,现在想反悔了?”
“不!我不会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真的!”他将那点可怜的道德顾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是啊,罪魁祸首是他,他有什麽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摘别人?
“那好。”楚萧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直接说出要求,“下班後,地下停车场见。去你家。方便吧?”他甚至连地点都安排得如此…令人浮想联翩。
“方…方便的…”顾杰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应和。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不住做最後的丶微弱的确认,“你…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这样真的…”真的可以吗?真的不会让你後悔吗?
楚萧的眉头蹙了一下,似乎对他的犹豫感到不悦,声音冷了下去:“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我不喜欢勉强。”
“愿意!我愿意!”顾杰像是被这句话猛地惊醒,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应道,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收回这个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的提议,“我怎麽可能会不愿意…”
他怎麽可能不愿意啊…
那是楚萧啊…
是他爱了整整十年丶想到心都会发痛丶念到名字都会颤抖的人啊…
是哪怕只是一个带着报复意味的触碰,他也像飞蛾扑火般无法抗拒的人啊…
他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那块被捏得不成形的蛋糕,眼眶通红,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整个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丶远超想象的“审判”和“恩赐”而微微发抖。理智告诉他这很荒唐,很危险,甚至很…卑劣。但情感早已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带着他冲向那个明知是深渊却也甘愿沉沦的结局。
茶水间里,咖啡的香气依旧浓郁,蒸汽机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两个人,一站一立,距离很近,呼吸可闻。一个冷静得仿佛在布局,一个慌乱得世界崩塌又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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