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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生日,虽不如十八岁那般承载着成年的重大意义,但作为一个用来瞄定生命刻度的日期,总是有那麽一些值得纪念与庆祝的价值。
怀揣着对又长大一岁的憧憬,蒲灵一大早便起了床,洗漱完毕,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坐在餐桌前,微晃着脚尖等待家里的阿姨把早餐端上桌。
但没过多久,她看见邱姿从楼梯上下来,蒲灵弯着眉眼,刚想同她说一句妈妈早安,却在下一瞬,发现邱姿手里提着一只小型的行李箱。
蒲灵怔了怔,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她惴惴开口,问邱姿:“妈妈,你是要出去吗?”
邱姿瞅了她一眼,淡淡点头:“嗯,你爸爸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协助他一起处理。”
蒲义平出差将近一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过于忙碌,在这期间,蒲灵没收到过一句来自他的问候。
而现在,她生日当天,她的妈妈也要因为工作而暂时离开她。
“那你晚上会回来吗?”蒲灵不死心地问。
邱姿不耐地擡头瞥她,“没看见我手里拿着行李吗?而且你爸爸又不在云京,我晚上怎麽可能赶得回来。”
这时,家里的阿姨把早餐端了过来,问邱姿要不要用早饭。
邱姿摆了摆手,“不吃了,我赶时间。”
说罢,她就要转身出门。
蒲灵连忙推开椅子追上去,抓住邱姿的衣摆,央求的语气:“妈妈,你能不去吗?或者能不能过了今天再去。”
邱姿出门的步伐被迫停下,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开口:“没听到我刚才说我的时间很赶吗?而且我是要去忙很重要的工作,你以为我是出去旅游吗?说不去就不去?当玩什麽儿戏吗?”
蒲灵被她话语中的严厉吓到,揪住邱姿衣摆的手指瑟缩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尝试挽留她,迟疑道: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听到这话,邱姿的神情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恢复成漠不关心的模样,口吻冷淡至极:
“那又如何?”
“这是什麽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在这两句冷漠无情的反问声里,蒲灵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着,不断地往下沉落。
明明窗外日头炎热,她却如坠冰窟,浑身发凉,整个人僵在原地。
望着邱姿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蒲灵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鼻尖发酸,心脏仿佛成为一块被人用力绞拧的毛巾,紧缩到了极致。
原本拉着邱姿衣摆的指尖仿佛一下子没了任何力气,松开,蜷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不知名的剧痛感传遍她全身。
那天并不是周末,蒲灵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上午,明明早餐没吃多少,到了晌午时分,她却仍旧感受不到一点饥饿。
她没去吃午饭,任由酸液腐蚀她的胃部。
怕负面情绪影响到褚婴宁,蒲灵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出了校门。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不想回家,回去也是空荡荡的屋子,冰冷又毫无人气。
索性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附近转着。
直到路过一个门口挂着用花体英文字母写着GreenOxygen招牌的店铺,蒲灵停了停脚步,发现那是一家甜品店。或许是被名字吸引,她走了进去。
推开玻璃门,从外面就能闻到的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黄油丶奶酪与清新的水果的味道,浓郁得仿佛揉进了空气里。
蒲灵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透明展柜,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蛋糕,各种风格与类型,但都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店员见她徘徊在蛋糕那一侧,热情地走过来问她:“小妹妹,要买蛋糕吗?是不是有人过生日呀?”
蒲灵下意识摇头,顿一秒,止住动作,最後还是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她指着其中一款,问店员:
“姐姐,这款蛋糕有更小尺寸的吗?”
店员:“当然有呀,你需要几寸的?”
蒲灵抿了抿唇:“一个人吃的有吗?”
蒲灵最後买了一个三寸的小蛋糕,拎着包装盒,她正要离开甜品店,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一场百里加急般的暴雨倾盆而至,兜头盖脸地浇在外面的植物与行人身上,急风骤雨瞬间将万物淋透。
蒲灵没带伞,只好又退回店里。
好在这家甜品店的店面很大,除了售卖各式甜点与饮料,里面还设置了一片供顾客休息与用餐的区域。
蒲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那个小蛋糕放在桌面上,望着窗外雨景,发了呆。
明明昨晚睡觉之前,她还那麽期待今天的到来,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
既然她的出生那麽不值得期待,那当初为什麽要生下她?
蒲灵不理解,近乎麻木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心头一片涩意蔓延。
外面飘摇的雨丝仿佛滴进了她身体里,有雾气蒙上了她的双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落下。
店里顾客不少,蒲灵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泣的模样。
于是将脑袋枕在手臂上,头朝下,任由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洇开成一汪小小的海。
无声地发泄着难过。
正当蒲灵以为她会独自蜷缩在悲伤的角落,无人问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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