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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堂内,赵听淮拎着一个粗麻袋重重搁在桌旁,随即坐下来,指尖灵巧地解开袋口的绳子,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襟,别扭着不肯开口的江南晨,道:“说话。”
赵听淮难得对他有了耐性,麻绳在他手中灵巧的被打成一个结,放在了桌子上。
江南晨扯了扯嘴角,双手撑着桌子,眯眼瞧着他,轻啧一声,“你这麽拎我,还不允许我有脾气了?!”
赵听淮白他一眼,眼眸中逐渐泛起一丝冷意,“刚刚火烧屁股似的闯进来,现在又不急了?你是狗急跳墙下不来了?”
“......赵听淮!”江南晨咬着牙根喊出他的名字,腮帮子鼓的像是要炸开,“你这张嘴就该灌它三斤黄连!”
话音未落,却见赵听淮竟不知从哪真的掏出一把黄连,手掌慢悠悠的晃荡着。
江南晨立马哑了口,双手慌忙举过头顶,闭眼讨饶道:“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我回去後下面有人找我,说是在隔壁乐仁府瞧见了那画像上的人,我这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马不停蹄的来寻你了。”
“果真?!”赵听淮不曾想过这麽快便有消息,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隐约惊讶着,若有所思的说道:“乐仁府,不过百十里......”
若是按照祝平安当初所说的推算,乐仁府怎麽都比广平府的距离要远。
江南晨没想那麽多,直接问道:“何时去看看?我安排马车。”
“明日吧。”赵听淮握了握拳,眉心微动,“她还未醒来,最早也得明日再去了。”
江南晨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行。”
——
祝平安醒来时,已过晌午。
甘草听到一点的动静,连忙掀开帷帐,俯身轻拍着她,“平安?”
祝平安意识昏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
忽地,她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平安!”甘草瞪大了眸子,慌手慌脚的不知所措,“怎麽了?”
祝平安眼前的世界毫无光彩,她闭上眼,脑海里努力捕捉着转瞬即逝的梦境。
半晌,她说道:“我刚刚......见到了阿爹阿娘。”
她的声音很轻,若非甘草凑得近,怕是半句听不清。
那若有若无的失落与伤感萦绕在祝平安的周身,面色苍白的没有半点生气。
甘草从小便是被家中嫌弃的孩子,阿爹阿娘对她多有打骂,因而她不是很能理解。
“我去唤赵大夫。”
祝平安翻了个身,将被角拉过头顶,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那不是个美梦。
青山府连日多雨,清河堤坝坍塌,她的家便在清河边上。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洪水漫上岸边,转眼间便侵蚀了半边屋子。
阿爹阿娘将提早便收拾的细软衣衫背在身上,跟着衆人连忙逃离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一幕幕再一次的在她眼前重现,仿佛再一次经历了一遍。
倏地,门被一阵风呼啸着推开。
“平安?”赵听淮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声音透着焦急。
一双有力的手拉开被角,“你是觉着自己命太好所以打算闷过去吗?”
祝平安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睁开眼道:“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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