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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裹着毯子,睡前测量了体温,383度。
偏高了,已经不在低烧范围。
不过这时的发热是机体对抗病毒的自然过程,除非温度持续上升,不然睡一觉就是最好的选择。
趁着还有力气,程冥爬起来接了盆冷水放在旁边,毛巾搭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并定了闹钟,决定两小时后再测体温,然后关灯,缩进绒毯,沉沉睡过去。
身体从冷到烫,免疫系统被大幅调动,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将大脑撕扯得针扎般的刺痛。
她逐渐睡不着,但也无法完全清醒。
热得难受,倒是额头冰冰凉凉,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的湿毛巾。
喉咙涩痛,呼出的气息像卷着火苗,将嘴唇烤得发干发裂,她很渴,想抬手把毛巾扯下来,去喝口水,但手脚却叫嚣着乏力,不愿动弹。
这时候,一点水珠落到了唇上,积少成多,缓慢浸润。
程冥迷糊张口,无意识吞咽。
直到那凉滑的触感迟钝地从口部敏感的软组织传进大脑神经,她清醒了。
睁眼,入目是大片黑暗,对面微弱发光的壁钟,显示已过了零点。
她定的闹钟没响。
程冥一下坐起来,毛巾从额头落到毯子上。
五感回归,外界隆隆的喧嚣传入,一片彩色亮光映上小窗,将室内照得短暂通明。
无数乌黑的菌丝环绕着她,一部分像瀑布滑下躺椅泡进盆里,一部分就在她眼前。
湿漉漉冲她摇晃,“程冥,你醒啦?”
楼外,烟花在低空绽开。
研究所基本清空了,只可能是保障部的人在庆祝。
新年了。
楼内,她在满室流彩中渐渐回神,有点恍惚地,轻轻“嗯”一声。
她醒了。
它也醒了。
身体的不适似乎在这一刻一散而空。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欢迎回来。”
从她头皮生长出的衍生物摆动回应,像起伏的海浪。和病毒经历一遭生死竞赛,卷土重来的它们好像更活跃了。
但下一秒,程冥觉得有点不对。
看看地上水盆,再看看邀功的菌丝,她眉毛拧了起来,一把揪住它们——
“你拿什么水喂的我?”
“你愿意叫我一声‘妈妈’吗?”“不叫。”
还好不是它的涮菌水。
程冥捧过菌丝从饮水器接来的热水,喝了大半杯,并注射一支营养剂补充损失的能量,疲惫重新卷袭上来,她躺下,轻声道:“晚安。”
晚安。
小溟卷着毛毯一角严严实实将她的身体裹上。
视野由暗转明,绚烂的烟火入梦,模糊了真实与虚无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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