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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头水流声,在死寂夜里被放大无数倍,
哗哗作响,冲刷两人间那道无形、无法逾越的墙。
最终,李离先开口。
他端着水杯转身,却未走向程肆,而是走到离他最远的另一侧沙发坐下。
“秦彻那边,腿部神经已有恢复迹象。”
他谈论公事般,语气平淡。
“龙牙已经把所有受‘墨菲斯计划’影响的人员找到,正逐个进行心理疏导和康复治疗。”
“一切,都在往前走。”
程肆沉默听着。
他明白,李离是在告知他,复仇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本应高兴。可心底,却只剩一片荒芜死寂。
他抬头,望向对面的李离。
那张精致的脸上,脆弱与依赖已然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酷的沉静与锋利。
在他未曾察觉之处,在他不知晓的时光里,
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长成一棵可独当一面的挺拔之树。
而他自己,却仍困在原地,犹如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王炸!他平静宣布:我要去见我死去的爹!
那一声“留他一命”,是钉入心口的最后一根棺材钉。
李离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坍塌,又在废墟之上,
用冰冷的钢筋水泥,重塑了地基。
自那天后,程肆再未见过李离哭。
也再未见过他笑。
这栋别墅,曾是程肆漂泊半生唯一的锚点,
如今却成了囚禁他灵魂的华美囚笼。
李离很少回来。
他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全部的能量都投入到一场名为复仇的庞大运算中。
公司,计划,布局。
每一个齿轮都转动得精准,冷酷,不带情感。
今夜,月光惨白。
程肆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
梦里,是魏明扭曲的脸,是地沟里那四张模糊而恶臭的嘴脸,
是身体被填满的极致屈辱。
他再也睡不着。
赤脚走下楼,客厅的黑暗粘稠地包裹住他。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坐在沙发上,
任由那股寒意从喉咙一路冻到胃里。
玄关处传来声响。
程肆握着水杯的手骤然收紧,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瞬间被他掌心的温度蒸干。
一道清瘦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深夜的寒气,走了进来。
他似乎没想到程肆会在门口,脚步顿了一下,
随即面无表情地弯腰换鞋。
程肆站了起来。
他看着李离那张在昏暗中更显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浓重青黑,
心脏被一只手用力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你回来了。”
四个字,干涩地从他喉咙里挤出。
李离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动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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