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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津杨简直难以忍受,千纸鹤,千纸鹤她不叠,值日,值日她又不勤快,学习,学习还是个倒数的。他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要跟她同桌两年。
徐老师没多久就被调到市里的学校,新来的班主任对他们不熟悉,征询家长们意见后也没有随意调换位置,尽管俞人杰脚都举上去了,新来的这位老师铁面无私,不吃他那套,尤其看到他的大奔后对他更是不屑一顾。
于是俞津杨就这样和李映桥同桌到四年级。至今他还是不能接受,就这样的人,还能进国旗班,还能每周一扛着鲜艳的国旗接受他们的注目礼!
自从进入画城小学以来,俞津杨在唐湘女士的谆谆教诲下,各方面都尽量让自己达到画城大人们眼中的“完美小孩”,除了身高是他的硬伤之外。他是班长兼职中队长,目前晋升的空间也就剩下大队长,不过这不在他本学期的计划内。唐湘女士也坚持认为还是成绩比较重要。
自从跟李映桥同桌,体育课用来测肺活量的千纸鹤她是懒得叠的,成绩更是顾头不顾腚,除了卷子上那俩名字写得漂亮之外,其他地方简直惨不忍睹。好几次老师都气得给她批语——“再拿卷子垫你的瓜子壳我叫你妈来!”
而且,还时不时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天天给他这个班长惹事生非。到头来因为长得高,能和高典一起大摇大摆进国旗班,他作为中队长却只能站在主席台下面,瞻仰她作为护旗手的威风。完了回去还要端茶倒水借作业给她抄。
俞津杨愤愤咬牙,这次打定主意不再管她。
这时,高典回过头来:“坦克呢?”
俞津杨面无表情:“开走了。”
“……”
高典是留守儿童,父母在深圳打工,一年也就过年回来一趟。他平时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小画城,爷爷奶奶年纪大,不能来学校接他,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过马路。学校就在小画城的对面,路并不远,高典个子很高,但显然基本上是拿智商换的,他一二年级过马路都让门卫大爷替他看着。这会儿也正愁呢:“淼淼,你太奶奶过生日,你给她写什么贺卡啊?”
“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高典:“……”
“怎么了?”
高典:“假如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他呢,今年九十九岁,哥哥叫东海,弟弟叫南山,俩都挂掉了。那他应该得到什么祝福?”
俞津杨:“……那就老老实实祝他健康长寿。”
高典抓耳挠腮:“那我奶奶会说我的学费白交了!”
“……咱俩上的一个学。”俞津杨小朋友爱莫能助地说。
***
李映桥几乎在一分钟内跑回家,学校到杂货铺的距离也就两三百米。对于李姝莉来说,她刚收拾完今天的仓库,听见学校的放学铃声打响,下一秒,桥桥就已经出现在家门口,铃声的余韵还在她耳边绕着呢,女儿已经坐在玻璃柜台里大口大口地啃上零食了。
李姝莉叹了口气,锁上仓库门说:“我真应该听你们体育老师的建议,送你去练个短跑什么的,这速度,老师布置作业你听清了吗?”
“没听。”李映桥嚼着咪咪虾条,如实说,“晚点问俞喵喵,他肯定记了,他恨不得连老师放个屁都揣兜里给他妈闻一闻。”
李姝莉没工夫搭理她:“我去买点菜,晚饭你舅舅过来。把收银的柜子锁锁牢,别让他看见。”
李映桥立马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昂首挺胸高声道:“收到!”
等李姝莉一出门,她才慢半拍地一弹自己的脑门猛然想起来,“今天要值日!完蛋!”
川明街的麻石路面蒸腾着暑气,傍晚时分的夕阳像锅底烧热过又冷却的热油,余温覆盖整条寂静的街道。学生们像一窝窝的蜂,从街面一波波成群结队的走过,李映桥估摸时间,探头探脑地看着对面马路即将涌过来人流。果然看见一颗格外熟悉的人头,她立马拿出准备好的一碗水和勺子,先狠狠在自己的侧脖颈上斜着剜了一勺,那片的皮下血管,瞬间爆开,划拉出一整片鲜艳的红砂。
啊?还真中暑了。
她如获大释,立马叫住正准备从她铺子门前绕过去的俞津杨,“喵!”
俞津杨当作听不见,显然不想和她交流。脑袋上还特意戴上前两天老爸从上海出差回来送他的一个当时很热门的头戴式耳机,他早上出门时老爸手忙脚乱塞他书包里。
如果李映桥话很多让他带上耳机不要和她说话,但是没有给他匹配任何mp3和随身听之类的音乐播放器,纯纯就是一个装饰耳机。他爸说,听音乐容易分散注意力,还有可能会导致耳聋,小孩子还是不要听太多,耳机的作用还是隔绝李映桥这个烦人精。
他白天上课没戴,放学这会儿决定戴上,怕路过杂货铺的时候被李映桥逮住。
但李映桥还是把他逮住了,连他没地方插的耳机线也一起逮出来,拎到他眼前促狭地晃了晃:“喵喵,听什么呢?听自己的心声吗?”
“……”他一把夺回耳机线,脸不自觉红了,有种被人拆穿的窘迫,他脸皮确实很薄,都怪老爸出的馊主意,他为了维持住班长的威信,只好冷冷地看着她:“李映桥!”
李映桥哈哈大笑,想起小画城里那些动不动就戴着随声听装酷的小男生:“脸皮这么薄还要学别人装酷。好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只要你帮我瞒过值日的事情,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不然我就告诉高典他们。你其实私底下喜欢装酷。”
“……”
俞津杨现在可不吃她这套,也懒得和她解释原因:“随便你,反正我明天也会告诉老师,你又逃值日的事情。”
李映桥一愣,气得又去揪他的耳机线:“你!怎么这样!你这个叛徒!告状精!人民的公敌!”
俞津杨偏头躲开,忍不住皱眉说:“你真的蛮吵的,我说真的,耳朵上罩这么个东西,我还能把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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