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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着,快步往公交车来时的反方向走去。
他忘了他走了多久,周围热闹起来了。他的脚步沉重得像栓了石饼,连同那颗心也坠着。
江宁终于看见了几辆穿梭的计程车,他搭乘上的时候舒了口气。
“师傅,去车站。”
他记得最早的一班车是早上七点,春节假期期间延迟半个小时,现在是七点钟,如果焕在车站,江宁有可能追上他。
当他到了车站,面前是人山人海时,他无从下手,也没有必要了。
“江宁,你回来吧,他留了张字条。”江澹说。
江澹数十年如一日地订阅报纸,而今天报箱里除了报纸多了一张薄薄的纸。
没有人知道这张纸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小区里没有监控,街道上也甚少。
那寥寥几个字让江宁一读再读,他似乎理解不了。
怎么会那么凑巧,堵住了江宁去寻找他的最恰如其分的理由。
他张牙舞爪的字,抓挠着江宁的心绪。
“妈妈来接我了,我以后会幸福的。我不需要你了。——焕留”
无梦
焕离开后,江宁经常会梦见他,梦的内容忘却得差不多,但每每睡醒时脸上都挂着笑,等他头脑清醒过来后,看见没有他身影的房间,心底又一阵泛酸。
后来江宁看到一个说法,没有耗尽的缘分会在梦里续完。
他将信将疑,辗转反侧,不敢入睡。
他们的缘分不能就在梦里用完。
甚至有一次,他对着梦里的幻影说,“我害怕梦里见到你,害怕梦醒时没有你。”
长此以往,睡眠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江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下的乌青愈发浓重,像怎么也化不开的墨迹。
江澹将儿子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她从同事那儿听来一个偏方,说自家酿的药酒,每晚睡前喝一小盅,最是安神助眠。
拿到药酒的那天晚上,她就温了一小壶深褐色的药酒,端着走进江宁房间。
屋内只开了一盏台灯,江宁蜷在椅子上,对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发呆。
“江宁,妈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你不能不睡觉啊。”江澹在门口站了许久,抹了下眼角,才进门开口。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宁转过头来。
“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身体是自己的。”江澹把药酒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我听人说,喝了这个就能睡着了。”
“这是什么?”江宁不用拿起就能嗅到那浓郁的药味。
“药酒。”江澹给江宁掖紧被角。
“我会喝的。妈,你明天还要上班,别操心我了,你好好休息。”
“妈妈看着你喝完就走,好吗?”江澹的声音柔得像棉花。
“我都多大人了,还用你监督我喝药?”江宁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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