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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凌清玄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手中断剑，又落在他汗湿狼狈、只着单薄里衣的身上，语气里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持械毁物，衣衫不整，自甘堕落！”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向少年。

墨天渊握着断剑的手指收得更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他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要爆开，死死盯着凌清玄，嘴唇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混乱的情绪堵了回去。

【好感度波动：-94→-96】

凌清玄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松动，甚至向前逼近一步，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怎么？还想对师尊动手？”

他的目光刻意落在墨天渊握着断剑的手上。

墨天渊随着他的逼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断剑也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但随即，他像是被自己这个退缩的动作激怒了，猛地站定，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眼神更加混乱暴戾，却始终没有真的抬起剑。

理智（或者说，对师尊根深蒂固的恐惧和某种约束）与那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疯狂在激烈搏斗。

凌清玄看在眼里，心跳如擂鼓，知道自己赌对了一半。原主的积威仍在。

他不敢放松，继续用冰冷的目光施加压力，同时暗中全力调动那滞涩不堪的灵力。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痛楚，但他顾不上了。一丝微弱的、却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勉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手，扼向墨天渊的咽喉。

墨天渊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呼吸陡然困难起来，眼底的疯狂里终于渗入了一丝生理性的痛苦和窒息感。

凌清玄猛地拂袖，带起一股冷风，声音淬冰般砸下：“滚回你的屋子！若再让本尊发现你夜间滋事……”

他话未说尽，留下无尽冰冷的威胁意味，然后猛地转身，不再多看那少年一眼，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稳而冷地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他将整个后背，毫不设防地暴露在那柄断剑和那双疯狂的眼睛之下。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死死钉在他的背上，充满了不甘、暴戾、挣扎和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但他没有回头。

直到走出很远，远到几乎感觉不到那道目光，远到再也支撑不住，凌清玄才猛地扶住路边一棵树，弯下腰，剧烈地喘息起来，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好感度波动：-96→-95】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凌清玄闭上眼，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用差点彻底激怒他的风险，换回一点好感。

这买卖，真是蚀本到家了。

夜风吹过，带着后山传来的、极细微的、像是牙齿死死咬碎什么东西的咯吱声。

凌清玄直起身，不敢再听，快步走向那灯火寥落的主殿。

这一夜，主殿和侧院，皆无人入眠。

讲法微调，影随其后

主殿冰冷的玉柱硌着后脊，凌清玄几乎是瘫软地靠坐在那里，窗外天色已泛起灰白。

一夜惊魂，心神耗竭的疲惫，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他闭上眼，墨天渊最后那双猩红疯狂、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眼睛就在黑暗中晃动，挥之不去。

负九十五。像是在深渊边缘走钢丝，底下是恨意凝成的尖刀。

【发布日常任务：于辰时前往讲法堂，为内门弟子讲授基础心法。时限：半个时辰内。任务奖励：好感度实时结算（依据反派关注度及情绪波动）。失败惩罚：神识刺痛六个时辰。】

系统的声音准时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

讲法？凌清玄揉着刺痛的额角，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相关片段。清玄仙尊修为高深，却极其厌恶这等琐事，每月一次的讲法往往敷衍了事，甚至时常借故推脱，去了也是冷着脸念完就走，从不多言一句。

而墨天渊，作为他名下的亲传弟子，按规矩必须在场。

又要见面了。

凌清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梗塞感。他挣扎着起身，换上一身新的玄色道袍，将昨夜惊出的冷汗和狼狈尽数掩去，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覆上一层冰冷的壳。

辰时，讲法堂。

偌大的殿堂内蒲团排列整齐，已有数十名内门弟子静坐等候，鸦雀无声。这些弟子年纪都不大，个个屏息凝神，低眉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恭敬。

凌清玄步入堂内，所有弟子立刻起身，垂首行礼：“参见仙尊！”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小心翼翼的敬畏。

凌清玄面无表情，径直走上前方的白玉高台，盘膝坐下。目光冷淡地扫过下方。

他一眼就看到了墨天渊。

他坐在所有弟子的最末尾，靠近门边的角落，一个几乎要被阴影吞没的位置。依旧穿着那身灰旧弟子服，低着头，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没什么血色的下巴尖。周身的气息沉寂得像一潭死水，与周围那些虽紧张却仍带着生气的弟子格格不入。

仿佛昨夜那个手持断剑、眼底猩红的疯狂少年只是一场幻影。

凌清玄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异样，依照原主的习惯，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口讲授那套早已滚瓜烂熟的基础心法。声音平稳冷淡，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背诵一条条无关紧要的律文。

台下弟子们听得全神贯注，生怕漏过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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