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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他沉默了片刻，在那片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冷的，却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回去歇着。”

没有挑剔，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情绪。

只有这干巴巴的、近乎敷衍的两个字。

然后，便是让他离开。

墨天渊握着剑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极慢地抬起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凌清玄。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空茫茫的，映着天光，却什么也照不进去。他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又像是透过这两个字，看到了什么极其陌生、极其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就这样看着凌清玄，看了很久。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颔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

他收剑入鞘，转身，一步步走下比武台。背影在喧嚣再起的演武场上，瘦削得像一道随时会消散的灰色影子。

【好感度波动：-89→-88】

凌清玄高坐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边缘，重新没入那根石柱的阴影里。

宽袖之下，指尖冰凉。

心魔骤起，裂痕初显

小比结束后的几日，清玄峰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墨天渊不再于夜间去后山疯狂练剑，也不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他按时完成凌清玄布置的所有修炼任务，沉默、顺从，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死寂的、逆来顺受的影子。药浴也照常进行，只是凌清玄再不敢尝试触碰那处旧伤，只远远站着，墨天渊也再无那次剧烈的反应，沉默地忍受着。

但凌清玄心中的不安却像藤蔓般疯长。他总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以前更加专注，更加……粘稠。不再是单纯的恨意或警惕，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寂静冰层下疯狂滋长着什么的窥探。好几次，他结束调息猛地睁眼，或于殿中踱步骤然回头，却只看到墨天渊迅速垂下的眼帘和毫无波动的侧脸，仿佛那令人脊背发麻的注视只是他的错觉。

【好感度：-89】数值如同焊死，纹丝不动，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投下石子也听不见回响。

这日午后，凌清玄试图运转周天，彻底驱散灵力滞涩带来的最后一点晦暗。许是连日心神消耗过巨，气息行至关键处竟微微一岔，丹田处传来针扎似的细密痛楚，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他脸色一白，强行将那股不适压下，急促地喘息了几下，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虽未真的受伤，但这突如其来的岔气也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际——

“师尊的气息……乱了。”

一道低哑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耳畔响起！

凌清玄骇得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墨天渊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云床畔，距离近得逾越了所有师徒界限！他微微弯着腰，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清玄略显苍白的脸，那目光深处翻滚着一种凌清玄从未见过的、混沌而狂热的光芒，像是终于嗅到了猎物脆弱气息的野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探究。

“是因为弟子吗？”他低声问，呼吸几乎拂过凌清玄的颈侧。

凌清玄心脏狂跳，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一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云床玉柱，厉声喝道：“放肆！谁准你靠这么近！”声音因那一瞬间的惊惧而微微发颤。

墨天渊非但没退，反而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又逼近了寸许，目光死死锁着凌清玄微微泛白的唇色，像是要从中辨认出恐惧的滋味：“师尊在怕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古怪的、近乎扭曲的关切，“怕……弟子？”

【好感度波动：-89→-88】

凌清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玉柱，寒意直透骨髓。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师尊威严，目光锐利地刺向墨天渊：“胡言乱语！滚出去！”

墨天渊盯着他看了片刻，眼底那骇人的狂热慢慢褪去，重新变回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沉，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只是幻觉。他依言直起身，极其恭顺地行了一礼，语气平稳无波：“是弟子逾越了。见师尊气息不稳，心中担忧，一时情急。”

他退了出去，步伐平稳得没有一丝声响。

殿内重归死寂。

凌清玄却依旧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久久无法平息。他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那道裂痕，并未因表面的平静而弥合，反而在无人可见的暗处，悄然蔓延、加深。墨天渊那无声的窥探和骤然逼近的疯狂，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了他的心头。

丹室独处，指尖温度

【日常任务：前往丹房，指导反派墨天渊辨识三种基础灵草。时限：一个时辰。奖励：好感度实时结算。惩罚：随机一种低阶丹药副作用（如瘙痒、幻听）。】

系统的声音再次冰冷地响起，不容拒绝。

凌清玄看着光幕上的文字，眉心拧紧。丹房？那几乎是比浴房更密闭的空间。刚刚经历墨天渊那番令人心悸的逼近，他本能地抗拒任何独处。

但惩罚如同悬顶之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不安，传音给墨天渊，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冷淡：“丹房来见。”

丹房内，各种灵草药材的气息混杂沉淀，形成一种独特且略显沉闷的味道。中央的赤铜丹炉早已冷却，却仍残留着一丝灼人的余温。

墨天渊垂眸静立一旁，听着凌清玄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机械地讲解“凝露草”、“火焰花”与“地根藤”的特性、药效及采摘注意事项。他听得异常专注，甚至会在凌清玄刻意停顿的间隙，提出一两个角度刁钻、直指药理核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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