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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听罢,赶忙去通传了陛下,刘欣只是做到案榻旁,慢慢的看着手中的竹简,现今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堆得竹简也越来越高。
陛下反应平淡,可是朝中那些大臣却胆战心惊,大汉好不容易才与匈奴交好,这中间牺牲了多少远嫁的公主,和每年单于来朝给予的馈赠,现今将要毁于一旦,重新战火连天。
且不说现今的大汉还有没有曾经汉武帝攻打匈奴的实力,就说这几代帝王的安逸,武臣早已不似从前那般重视,而那些大臣平时内斗也就算了,若是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候,只怕会技穷,最怕的就是打战。
这日,刘欣望着手中的竹简久久发呆,紧握着竹简末端的手长时间至于空气中一片冰冷。
董贤走上前,将烧于室内的炭火添的更旺,才回到刘欣身边。
“陛下,您在看什么?看了一上午?”董贤问道。
其实,他很想说,陛下臣替您去看吧,臣读给你听吧。就如以前他只是一个报时的侍中的时候,那时,他们总是一起探讨国事,当时他什么都不懂,现今他懂了却不能去帮他分忧。
他怕他忌惮他……
单于来朝
刘欣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向他,然后董贤取上一旁的白色貂毛为他披上。
“圣卿,这是刚才辞赋家扬雄的谏言。”然后,刘欣在他面前将竹简摊平。
青绿竹简上刻的细小的字工整端庄,笔锋苍劲,董贤望着,然后不语。
刘欣却读了出来:“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从而汉与匈奴从此隙矣,于名族不利,致社稷安危,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董贤秀眉紧拧,沉默不语,刘欣笑着叹气的道:“朕已经同意杨雄的谏言,许匈奴来朝。圣卿,你的意见呢?”
“陛下既已有打算,何必问臣的意见?!”董贤有点愤忿的道。
刘欣望着他不豫的面容,轻轻拿起他放在膝上的手,怕他是因为自己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而生气,道:“圣卿,这个天下不是朕一个的。朕可以为了你禅位,但不可以致国家于危难。”
董贤一怔,然后轻轻抽出他握住的手,略带冷然的道:“臣知道,陛下不必过问臣的意见。”
他不知道刘欣现在说禅位的事,是什么意思?他还在忌惮他?
他其实自回宫后,就已不在太管理朝政上的事,陛下不说,但是他心中明白,功高震主,实是君王所忌。
只是,这次匈奴来使的事,实因关乎陛下安危,他才会去干涉,可是若是他一片苦心,为陛下所忌,他只觉得委屈之至。
他在乎他,担心他,为他病情忧虑,可是两人的隔阂并没有解除。
刘欣望着他突然冷意的脸,露出些微疑惑,然后淡淡的舒展眉头,也不去纠结,他已没有太多时间却纠结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从一个暗阁里拿出一个明黄绢帕包裹住的正方的盒子。
木质的盒子上雕刻着一只翱翔于天的凤,凤羽张开,双目炯炯,然后一双白皙瘦削的手将他打开,耀眼的白色,照亮了大殿,白玉翡翠的玉玺端放在内,菱角分明,肃穆华贵。
董贤不明的看向他,直到刘欣将玉玺拿出放到董贤面前。
“圣卿,朕想将玉玺赐给你。”刘欣的声音极为平淡,就像他往常赐给他珠宝玉器钱财一般。
董贤怔住,斜长的凤眼睁大,不敢相信的眸子的中暗光流转,然后他半趋的身子扑通一声跪下,极为惶恐的道:“陛下——!”
刘欣的手执在空中,翡翠雕金的玉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刘欣的手腕也极是圆润白嫩,纤细的十指如郁葱的白玉雕成。
刘欣靠近他,想要将他扶起,可是他惶恐颤抖的肩部在他触到的时候猛烈的一震,然后眸中恐惧害怕之色映入刘欣的深情款款的眸子。
“圣卿,你为何这般看我?”
董贤低着头没有说话,刘欣望着他,也只是默默的将抬起的手放下,然后将玉玺放置一旁。
沉默起,沉香飘,在董贤思绪乱飞,纷乱惶恐后,慢慢平静下来,微微抬眼,才发现身旁人极力忍住的咳嗽声,瘦骨嶙峋的手捂住不带血色的唇瓣,两颊不正常的晕红,整个上半身虽是极力忍住,仍在越来越起伏颇大的颤抖。
“陛下,你怎么了?”董贤赶忙上前,担忧之色显现。然后他在看到刘欣指缝间流淌而出的鲜血,大惊的站起想要出去:“臣去找太医!”
一只手将他拉住,然后将他拽到他身旁,环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肩上,剧烈的咳嗽喘息声,渐渐在怀中温暖的感觉中平复。
董贤望着刘欣,心疼不止,轻柔的指腹抚上他的唇角,为他轻轻擦拭那些鲜血。
“圣卿,以后不要那样看朕……”刘欣柔情意旧,只是染上一些虚弱伤感,他执起董贤从他唇瓣处想要放下的手,按在自己的胸部,道:“这里会疼!”
“血是从这儿被一刀狠狠的利刃破开而出的。”
董贤怔住,指腹温热的鲜血仿佛变得滚烫,眼睑垂下,心生懊悔的道:“对不起,陛下!”
刘欣望着他,终是对他一直以来若即若离的态度疑惑,然后他问道:“圣卿,你到底为何刚才那般表情?”
又是片刻的沉默,只是董贤眸中流转不定的暗光的却似想了许多,然后他定了定思绪对着刘欣道:“陛下,臣怕说出来,我们就没有以后了,以后……”他嘟囔着,不安着,“只怕是敌人了……”
“朕永远不会视你为敌人!”刘欣握住他的手紧紧的,胸膛的跳动从董贤的掌心传到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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