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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沈曼曼就被春桃从一堆柔软的被子里挖了出来。
她梦里正抱着一只巨大的、烤得滋滋冒油的酱肘子,啃得满脸幸福。
下一秒,酱肘子突然长出两条腿,撒丫子就跑,她追都追不上。
“主子,快醒醒,齐院判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沈曼曼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坐在床边愣,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来了来了,催命的来了。】
她放空地打了个哈欠,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春桃套上衣服、梳好头,再按到梳妆台前。
齐院判背着他的大药箱,准时出现在耳房门口。
他眼圈底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被抽干了精气。
“给沈主子请安。”他双膝跪地,声音嘶哑。
书案后,蔺宸早已端坐。他手里翻着奏折,没抬头,却让整个耳房的空气都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春桃摆放茶具的动作都放慢了,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沈曼曼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手腕搁在早就备好的脉枕上,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老天保佑,我身体好得很,吃嘛嘛香,一顿能干三碗饭,不需要调理!】
【我就是那块最肥沃的黑土地,只等一场春雨呸!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齐院判闭上眼,三根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昨夜,他把所有能找到的医书翻了个底朝天,在脑中把“福泽之体”的诊断推演了上百遍,确认无误,才战战兢兢地拟了张方子。
这方子,一个字都不能错。
既要大补,又不能出岔子,必须把这位主子的身体稳在最适合受孕的节点上,等待那个“万无一失”的结果。
他的手指在沈曼曼的手腕上停了许久,眉头时而松开,时而拧紧。
沈曼曼的心也跟着他的表情起起伏伏。
【大哥你到底行不行?摸个脉而已,你怎么跟解高数题似的?】
好半天,齐院判才长舒一口气,收回手。
脉象还是那么好,平和有力,是他行医数十年来,见过最适合生养的底子。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提笔开方,写完后双手呈给高福。高福扫了一眼,递给春桃,让她亲自去小厨房盯着。
等药的功夫最难熬。
沈曼曼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蔺宸却安静得如同一尊石像,耳房里只有他用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一个时辰后,春桃端着黑漆托盘,脚步轻得踩在云上。
托盘上,一碗黑不见底的汤药正散着不祥的热气。
人未到,那股又苦又涩的怪味儿就霸道地钻进沈曼曼的鼻子。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我的妈,这味道,隔着八百里都能把人熏晕过去。】
春桃把药碗放在她面前。
沈曼曼盯着那碗颜色堪比墨汁的药,用力嗅了嗅,大脑的成分扫描仪自动开启。
【当归、黄芪,补气血的。川芎活血嗯,路子没错。】
她心里正分析,鼻子又抽动两下。
【不对,这味儿一股子肉桂味!跟我妈冬天炖肉放多了的料包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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