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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会飞,其实阿捡小时候长得更像一只小鸡。
翅膀短,绒毛薄薄一层,头顶还有点秃。
那时也是,一定要拧干了巾帕的水,才能擦这只鸟,这只鸟若是被溅上了水,每每反应都特别大。
他的手指嵌入沈醉的发丝之间,摆弄着沈醉滑得不像话的头发,无意间看到几滴水从巾帕渗下去,快慢不均地在沈醉背上依次滑落,他愣了愣,不禁脱口而出:“你以前不是最怕水么,淋上一滴得甩好半天的脑袋……”
沈醉倏然回头看了他。
岑浪笑意僵在唇角,差一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沈醉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又把头转了回去。
没问?
什么都没问。
为什么不问?
这一次轮到岑浪不明白了。
直到把人家后背都擦红,转念又想:怕水应该是很多鸟的天性?不会凫水的鸟妖怕水……这应该是妖界稀松平常之事?所以我知道他怕水这事儿没什么好奇怪?
很奇怪好么!
岑浪没能捋通顺,沈醉却转过身,面向了他。
他大剌剌把沈醉正面全看了一个遍。
沈醉开口提醒:“该擦前面了。”
“哦。”他魂不守舍地抬起巾帕,去擦沈醉胸口。
一垂眼,看见这人脖子上刚缠好的纱布又渗出了点点血丝。
他被沈醉的血刺得眼睛发疼,心里发堵,也没心情去想刚才自己说漏嘴的话,只沉声道:“问你个事儿。”
沈醉语气认真:“知无不答。”
岑浪抿了抿唇,半天才道:“那些对你感恩戴德的人,若是明日便对你喊打喊杀,你当如何?”
“那是他们的事。”沈醉道,“我救人,本就不为他们的感恩戴德。”
回答的竟没有半分迟疑。
不为他们的感恩戴德,明日那些人喊打喊杀,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不会像他这样困惑上一千年。
那股被他压下一千年的愤怒腾地烧起来,烧得岑浪眼眶发烫。
他手指不自觉发起抖,扬手将巾帕摔进浴桶中,“噗通”一声,水花溅出桶来,岑浪转身就走。
只来得及走到门口,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对不起,我大言不惭,”沈醉温和的声音贴上他的耳朵,“我说错话了。”
岑浪阖上眼皮,心里如同生出一万根倒刺。
沈醉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会这般与他说话的人是阿捡。
他睁开眼,看见门外满月仿似上好的瓷盘。
沈醉这般,不像是刚知道的样子,定是早就知道了。
岑浪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反而是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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