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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如墨的烛光下,宋蝉的心本就揪得紧紧的,五感被无限放大,周遭的一点动静都变得敏锐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眼,目光不经意扫向榻边,忽而呼吸凝滞了。
榻边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闯入她的视线。那身影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瞧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宋蝉下意识便转身要逃,榻上那人影却悠悠出声。
“回来了?”
那道人影在榻边从容地起身,宽大的衣袂随着行动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摩挲声。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星瞬间变成明炽的火焰。
火苗凑近桌上另一盏灯芯,“噗”的一声,昏黄光晕亮起;紧接着,又两盏灯被依次点燃。
屋内的光线顿时明亮起来,原本暗处的身影面孔,此刻也渐渐明晰。
宋蝉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正是她避之不及、最不想见到的陆湛。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屋里待了多久。
他总是如同难以琢磨的鬼魅,来去无影无踪。
陆湛缓缓熄灭手中的火折子,声线散漫地问:“今晚去哪了?”
宋蝉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隐瞒陆湛行踪。
“这些日子在屋里闷久了,出去透了透气。正好在后亭湖边遇到了大公子。”
陆湛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袖口,似乎在等着宋蝉接下来的话。
宋蝉顺了口气,又一五一十地将陆沣邀约的事情告诉给陆湛。
陆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面上难辨喜怒:“做的不错。”
说罢,陆湛抬眼向盥室的方向示意。
“夜色深了,盥室内备好了水,去梳洗吧。”
宋蝉怔了怔,随即轻声道好。
只是她抬起头,却看见陆湛依旧静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宋蝉知道,陆湛今夜恐怕是不会就这样离开了。
陆湛今夜的脸色很不好,即便平时也是一副阴冷的神情,但今日格外的骇人,宋蝉不敢招惹他。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盥室,甚至不敢回头看陆湛究竟跟没跟上来,但总感觉有一道沉冷视线紧紧地追随着她的步伐。
盥室内烘得很热,吊顶上结起一层细密的水珠,盈润饱满,随时可能坠落。
浴桶里已盛满热水,混了祛寒的药汁,只是平时伺候的侍女都不见了。
宋蝉背对着门,将半边身子在屏风后面,小心地解下披风,放在旁边的衣架子上。
然后又探出了头,特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确定了陆湛没有进来,她才开始解外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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