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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霜脸上无波无澜,说:“下去吧。”
“你今天做过了。”待全部人都走了,隋和光说。
玉霜似无其事,不提隋翊:“晚上有人灌我酒,累死了。”
他是應酬中途赶回的。
隋和光冷不防说:“我还不知道,你跟隋翊的交情这样深,都能谈鐵路分成了。”
玉霜冷不防问:“你是怎么看我的。”
隋和光一时没反應过来。
玉霜问:“我勾引过你爹、你弟弟,也勾引过你,有没有过一刻,你觉得我是个贱人?”
隋和光眯了眯眼,很快想明白——八成是一群人喝大了,逮着别人家事添油加醋,不免聊到了谁娶了姨娘,谁玩了戲子,又去了窑子……男人凑一起,能说什么干净话?
隋和光敷衍:“世人各犯各的贱,这样讲,谁不是贱人。”
兴许是喝了酒,玉霜很夸张地笑了,肩膀都在耸动,笑着笑着他伸手,逼近隋和光。
在咬痕未消的唇珠上方停住。
玉霜笑说:“贱人里有家伙送了几瓶好酒,陪我喝?”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
隋和光预感,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有什么东西就再回不了头。
他直视玉霜,接过酒杯。“就这一次了,玉霜。”
玉霜不知听没听懂,捧着酒杯,笑盈盈应道:“好。”
隋和光酒量一般,玉霜进他的身体后也没改善,端方的脸很快见酡红。半年来隋和光已逐渐适应这种视角,可偶尔,还是心惊肉跳。
房内全是奢靡酒气,空瓶掉到地上,价值上万的地毯连个响都听不到。
酒后吐真心般,玉霜说:“我觉得没意思,争来争去,算来算去,没意思。”
他说剿匪是笔黑账,政府与驻軍养寇自重,好向中央要军费。前两天演过火,打死了某户少东家,又拿着尸体,讹了千八百,讹得老头宴会上就开始哭,某军官觉得吵,一子弹换来永远的清静。
又说赈灾粮奇怪地进了黑市,某家医院说药品不够要涨价,拿着补贴去进医疗器械,进的是毛瑟,铁路修到哪里哪里就要“茶水费”,不给,就请修路的喝尿。
玉霜:“现在的钱赚起来硌手。”
隋和光嚼下一口酒。“你不还是赚了。”
玉霜:“不赚了,你和我去南方,不管这堆烂事,好不好。”
他说得专注,不自觉倾身压来,又恰到好处留有安全距离。
玉霜说:“我知道南方有好去处,沪城十里洋场,苏杭江南水色,便是西南,也有群峰壁立千嶂叠翠……还有革命军,风评不错,如果你想,那就光明正大地资助。”
口齿清晰,不像醉酒。
隋和光神情淡漠如常,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下颌比方才紧绷了些许,像是将某种情绪锁在了喉间。
他没料到玉霜能收手。
可惜玉霜说完后太紧张,没有捕捉到这波澜。在他看来,隋和光是无动于衷:“沪城的冬天湿冷,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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