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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不好说,我看这事还是找里正吧。”
“也是,还得找陈大伯来,到时候究竟是谁偷了鸡,立马见分晓。”
“找里正就找里正,找谁我都说得过去!”冯香莲听着院子外头的议论声,斜着瞥了一眼陆芦,意有所指道:“说不准早被有的人杀来吃了,这山里这么大,埋哪儿了都没人知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林春兰接过话冷冷道:“睁眼说瞎话,小心嘴里生毒疮!”
“谁生毒疮还不一定。”冯香莲作势又要去草棚里翻找,边撸着袖子边道:“反正今个儿谁偷了我的鸡谁就不得好死!”
笼子里的鸡鸭刚喂过秕谷,早上陆芦才捡了两个蛋,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正在窝里咯咯叫着。
见冯香莲一头钻进草棚里,伸手便要打开鸡笼,陆芦连忙上前拦着她道:“这是我家养的,你要干什么。”
“呵,我要干什么。”冯香莲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瞅准了角落里那只最肥的母鸡,说道:“你偷吃了我的鸡,我便捉你的鸡来赔!”
她说着,将拦在鸡笼前的陆芦又一次用力推开,“让开!”
陆芦往后退避不及,脚底一个踉跄,被冯香莲一把推倒在地。
院子门口的林春兰和杜青荷见状,知道冯香莲这是真要动手,等不到里正赶来,径直推开木栅栏便去阻拦。
笼子里的鸡鸭受到惊吓,扑打着翅膀,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在冯香莲打开笼子后,纷纷四处逃窜。
冯香莲捉了两只鸡想走,林春兰上前拦住她,从她手里把鸡抢了回来,两人因此扭打在一块儿。
杜青荷去旁边找了根棒槌,沈穗抓着冯香莲的手臂想让她松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陆芦从地上爬起来,试图上前将扭打的二人分开,可根本靠不上去,面前乱成了一团。
一时间,院子里鸡毛满天。
怀里做好的鞋子在刚才跌倒时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陆芦见了它沾了灰,连忙弯腰捡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冯香莲一脚踹开抓着她的沈穗,并抢过杜青荷手里的棒槌。
见棒槌即将挥到沈穗身上,陆芦捡完鞋子,急忙跑过去挡在她的前面。
眼看棒槌就要落下,陆芦下意识闭上了眼,便在这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笼在了他的身前。
四周似是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愣了会儿,没听见动静,才缓了缓将眼睛睁开。
只见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正拦在他的头顶,抓住了差点落下来的棒槌,再往上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定定看着他。
是沈应。
沈应回来了。
沈应扔掉手里的棒槌,将陆芦拉到自己怀里,看向冯香莲的目光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随着棒槌落地,冯香莲扭过头去,见是沈应回来了,顿时停下了动作,手仍紧紧抓着林春兰的手臂。
院子外,江槐在前面引路,水塘村的陈里正急匆匆赶来,看到扭打的二人,大声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两人这才放开了对方,杜青荷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林春兰,江松江槐也从外头进来,江大山扛着锄头随后赶到,快步走到林春兰身侧。
而沈文禄从来到草屋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只躲在人群后面远远看着。
两人的头发都散了大半,林春兰的发髻歪了,冯香莲更是连插在发间的簪子都掉在了地上。
见状,陈里正忍不住双眉紧皱,一脸厉色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应低头看了眼陆芦,捉着他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遍,轻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伤着你?”
陆芦摇了摇头,被沈应当着这么多人握着手腕,有些不太自在地红了耳廓。
他没想到沈应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仍然有些不真实感,若是方才沈应慢了一步,那棒槌便已经落到他的身上了。
确定怀里的夫郎没有受伤后,沈应适才抬眼看向冯香莲,他刚从山上回来,身上的衣裳仍沾着草屑和叶片。
沈应跟着冷冷开口:“我也想知道,光天白日之下,这是来我家院子做什么?”
冯香莲被他冷冰冰的眼神震慑住,心里一阵发虚,不敢和他对视,慌忙地移开眼去。
很快,她又稳住了神色,指着林春兰恶人先告状道:“是她们!穗姐儿偷了家里的鸡给芦哥儿,我只是想找回来,是她们先动手的!”
冯香莲随后假装抽泣了两声,抓着陈里正哭诉道:“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都说当后娘不容易,我几时亏待过人,她们反过来欺负我一个后进门的……”
林春兰拂着鬓边散下的耳发冷哼了声:“什么不容易,我瞧着倒是容易得很。”
沈应亲娘去世后,沈文禄很快便娶了冯香莲当续弦,刚进门没多久,冯香莲便天天使唤沈应干活,连饭都不给人吃饱,还好意思说自己从没亏待过人。
来的路上陈里正已经向江槐问清了来龙去脉,拂开冯香莲的手,面不改色道:“你说穗姐儿偷了沈家的鸡拿给芦哥儿,你如何证明穗姐儿是真给他了?”
“有人亲眼看见了,穗姐儿经常来山下的草屋。”冯香莲说着扭头看向院子外围观的人群,没看见那日剥蚕豆的婶子,只看到了那个穿靛色衣裳的妇人,喊住她道:“梁家媳妇,你那天也听到了,是不是?”
被喊住的妇人是梁家堂伯家的媳妇,姓朱,算起来是梁平梁安的堂嫂。
朱氏被突然叫住,见这么多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目光躲闪着说道:“我、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不是我说的,我可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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