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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脸上虽挂着一丝笑,眼睛却有些冷,等婢女退下后,他笑意一收,道:“这就是你花半年布的局?险些把自己都搭进去。”
沈霓道:“也不知潘良娣怎么突然就现了,定是岁红做事不仔细,漏了马脚。”
沈玄见她不思如何挽回局势,只想着怪在死人身上,眉头皱了一下,又看向她厚重冬衣下微微隆起的腹部,脸色缓和些许,道:“再说这些已是无用,现在虽说遮掩过去,但你若是将所有人都当成是眼瞎心盲的傻子,这太子妃还不如尽早让出,给别人来做。”
沈霓刚才受惊,正觉得委屈,见着兄长就想倾诉一番,可听见沈玄不冷不淡的两句话,脸色登时有些难看起来。
沈玄缓缓道:“家里早劝过你,欲则不达,你急要对付潘良娣。既然出手了,就不能留半分余地,偏偏这回又让她安然逃过,一步棋下错,你知道要用多少步棋才能赢回来。”
沈霓道:“谋划那么久,功亏一篑,我也觉得糊涂窝囊,兄长还是教教我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必做,先将孩子生下来。太子刚才坏了心情,未必没有疑心,你难道瞧不出来,先稳住太子,再提其他。”
沈霓想起刚才宴上她两次亲手为太子布菜,他都淡淡的,不像往常那般温柔体贴,心下也是一慌,忙讨教主意。
沈玄又吩咐两句,让她注意些什么,如何行事说话让太子安心,等沈霓点头答应下来,他不便久留,这就起身离开,走到门外,他将沈霓贴身侍婢青亭叫到跟前,问道:“潘良娣若早就现身边问题,不会等到今日仓促拿人,你去查一查,先前有谁与潘良娣见过面。”
青亭答应着去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带回了答案。
沈玄脸色微变,随即眉头又舒展开,点了点头,面若无事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看评论我才现,原来我真的很容易将男二树立强大
不能熬,今天暂时这些
第137章
◎心思(二)◎
沈玄走后,沈霓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着刚才所说之事。等青亭回来,给她重换了杯茶,沈霓问道:“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青亭将沈玄刚才问的及她才打听来的情况说了。
沈霓惊疑道:“豫王妃怎会知道这些事?”
青亭道:“郎君并未说什么,或许事有凑巧也说不定。”
沈霓心头冒火。青亭拿刚才沈玄的话又劝她一遍。沈霓摸了摸肚子,道:“我如何不知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可兄长如何知道我的处境,外面瞧着风光罢了。太子挂念旧情,想着韦氏不说,待潘良娣也格外宽容,她子女双全,再让她生一个郎君出来,日后这府里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我也是未雨绸缪,早做打算而已。”
青亭知道她自从怀孕,性子便没从前沉稳,喜怒常形于色,只得又婉言相劝几句。沈霓坐着歇了片刻,叫人去打听太子在做什么,宦官来报宗室子弟几个在玩投壶,太子没凑这个热闹,单独叫了小郎过去说话。沈霓心想,他对长子真是格外不同,定是为了符咒的事要宽慰几句。她想了想,叫青亭打了水来,重新梳头又抹了些脂粉,往书房去。
沈霓身子重,走得稍慢,经过游廊时听见院墙下有人说话,听声音还有几分耳熟,是今日来的宗亲女眷。一个道:“元月里见红,真是不祥之兆,刚才吓得我都腿软,险些站不住。”
另一个道:“可不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咒自家主子不成,临死还要这样吓人,实在晦气。潘良娣那个脸色难看的。”
“太子妃脸色也不好看,谁知道里头有什么文章,”女子哂笑道,“都说太子妃如何得宠,可我瞧着,太子方才叫人审问,是半点不容私情的样子,对潘良娣和太子妃没甚区别。”
“说起这个,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
“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豫王一来就挡在豫王妃身前,还把她叫去花厅里,啧啧,你是没瞧见,豫王那样傲气的性子,还能有这样温柔小意的时候,去年外面还传太子中意太子妃,豫王对圣上指婚不满,如今才知流言离谱。”
“只看豫王妃那张脸,也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碎嘴闲聊好一会儿,沈霓在廊下站了片刻,只觉得先前宴席上的风光全成了泡影。一时心火又蹭蹭往上冒。别人将肖稚鱼与她作比,还将她的脸面踩在地下,沈霓气得身子抖,宗亲都是李氏子孙,偏又作不得。她停下脚步,等闲话的两人走远了,这才又提步继续走。
到了书房,侍卫并未阻拦,太子妃嫁过来之后,好几回给太子送过汤水糕点。
沈霓往里走,忽然听见小郎笑声,“七叔真舍得割爱,将边雪给我?”
李承秉道:“过两日就让人牵来给你。”
小郎忙不迭道谢。
沈霓知道小郎前几日就想要学骑术,听说话的意思,边血该是一匹好马。她想着,缓步走进院里,看见李承秉与小郎站在一处说话,谈及如何驭马,小郎神采飞扬,倒是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少年意气。叔侄两个相谈甚欢,霓目光一溜,落在李承秉身上,倒有几分意外,他待孩子倒是脾气极好。
小郎见沈霓从外走来,脸上的笑立刻收敛了些,向沈霓行礼。他倒是机灵,知道沈霓是来找太子,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李承秉点了下头,抬脚也要离开。
沈霓心念电转,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刚才廊下听见的说话,心底燃起一簇火,她开口道:“豫王爱护小郎,我在这儿先谢过了。”
李承秉脚步稍缓,道:“太子妃客气了。”
沈霓笑了笑,道:“豫王与王妃成婚也有大半年了,还没好消息?”
李承秉不咸不淡瞥她一眼,还没说话。沈霓先自承不是,“是我冒失,殿下身边只有王妃一个,恩爱非常,只需调养下身子,子嗣迟早会有。”
李承秉道:“太子妃如今身子重,心思该浅点才是,方合养身之道。”
沈霓没有恼,嘴角仍是含笑,“殿下看重王妃,心里视她与别个女子不同。可要论心思深沉,只怕比起豫王妃我还有所不如,王妃与潘良娣说了两句,刚才就闹出这么大动静,逼得婢子自戕……”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承秉打断,“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无意探究,太子妃也不必多言,还是快些进去吧。”
沈霓见他神色淡淡果然不在意的样子,心中越不忿。这个男人高大俊伟,当年家中为她谋划的前途便是他,可他推三阻四,始终没有答应。她嫁给太子后也曾觉得出了一口气,可如今身怀六甲再碰着他,先前那种志得意满已全不见了。李承秉待肖稚鱼那般不同,与太子后院相比更显少见,她喉咙里顿时跟堵着似的有些苦。
“我知殿下如何想,当年我家长辈行事被殿下视作贪慕权势富贵,”她讥讽地一笑,道,“可豫王妃也没什么不同,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晓一件事,原来当年豫王妃在太原时与我家兄长还曾有一段旧情。”
李承秉朝她看来,双目冰冷,如利剑刺来。
沈霓心里打了个突,青亭刚才偷偷拉了两下她的袖子,可她并未在意。此刻话已出口,沈霓心下隐约生出悔意,却硬撑着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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