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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你把我大哥的命还给我啊（第1页）

第57章你把我大哥的命还给我啊

沉和揉了揉惺忪睡眼，月光里映出熟悉的身影，不由怔住：“秋菊，怎麽是你？”

秋菊正坐在床头，拿着桃木梳子为他理顺睡乱的长发，声音还像从前那样轻柔。

“奴婢惦记少爷惯常这个时辰要醒，特来伺候梳头啊。”

沉和鼻子一酸，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大哥死了，那个没良心的狐狸精跟着别人走了，连你丶连你也不见了。”

“别哭，少爷别哭。奴婢就在这儿。”秋菊放下木梳，用帕子去拭他脸上的泪，可泪水好似断线的珍珠，越擦越多，滚个不停。

“苏溪呢？”沉和擡起一双泪眼，“我要见苏溪！”

他站起身，四下一望，窗格纹样不对，帐里的熏香不对，连身下这张拔步床，也与他睡了十七年的那张大不相同。

“这是哪儿？”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这不是沉府。”

秋菊望着他，眼中尽是怜惜，道：“这里是谢府。”

沉和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丶倒流。

原来不是梦。

沉府门前飘荡的灵幡不是梦。

苏溪，不，该唤他谢习了，用那双他曾觉得盛满星河的凤眸，冰冷俯视着他的样子，也不是梦。沉和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还能看见当初为那人打架时留下的伤痕。

“他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他转。”

“看着我为了他和赵家打架，鼻青脸肿还乐呵呵地觉得值。”

“他全都看着在眼里，偏偏还……”

“秋菊，”他眼底好似烧尽的荒原，寥寥无光，“我要出去。”

秋菊跪倒在地，紧紧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少爷！您别这样。如今这宅子里外都是他们的人。您便是插翅也难飞啊。求您怜惜自己。”

沉和擡起手，极轻地放在她的头上，一如小时候她安慰被噩梦惊醒的他。

“好，我不出去。你站起来，秋菊。我不出去了。”

秋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依言站起身来，拿起梳子，继续为他梳理那头墨黑的长发。

沉和目光安静地落在窗外：“秋菊，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好，少爷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给您拿些吃的来。”秋菊眼底涌起一丝欣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沉和立即从床边弹起，冲向窗口，单手撑壁，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夜色。

冷风刮过耳畔，他沿着陌生的回廊发足狂奔。就在转角处，他的脚步猛地刹住。

四目相对。

一个眼如死灰，一个深不见底。

苏溪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未发一语，只是抽出鲜少离身的玉笛，横在了淡色的唇边。

沉和只觉那笛声凄然，直刺心窍，忍不住双手掩耳，哀声道：“别吹了……求你……别吹了……”

苏溪依言停下，将玉笛缓缓垂回腰间，轻声道：“回去罢，好生安歇一夜。”

“睡？在你们谢家的屋檐下？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就像你对待我大哥那样。”

“你的命，不属于我。”

“那你把我大哥的命还给我啊！”沉和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溪侧过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我可以还你，但不是现在。”

这话说得太过玄机，沉和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待他回过神时，苏溪已翩然离去。

两名护卫不知从何处现身，一左一右架起沉和的手臂，将他半扶半拖地带离了这处院落。

“不是现在，那是什麽时候？”

*

窗外夜色沉沉，苏溪坐在灯下，眉眼冷寂，使着一方软布擦过手中长剑。

“先生。”柳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担忧，“夜深了，明日还有大事。”

明日宫变，箭在弦上。他身陷其中，押上了所有。

“知道了。”他应道，另只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只被体温焐得温热的泥像。粗糙的轮廓，傻气的笑貌，正是沉和硬塞给他的那个。他指腹极轻地摩挲了一下，随即将其更深地放入贴身衣衫里，紧挨着胸脯。

然後他利落地提起剑，起身推门而出，身影没入浓重的夜色里，再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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