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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接过冉静的话,说人在特定环境下,受到极度惊吓也会傻掉,甚至精神失常,吓得一直念叨我傻子的冉静赶紧捂住嘴,问我1加1等于几。
孟醒到医院看我时已是两天之后,她穿着便装,一脸倦意。冉静陪她来的,但冉静进屋后说要去洗手间,一去不返。
虽然很期盼看到孟醒,但真见到她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提着个果篮,还有一堆营养品,进屋看到我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表面血迹斑斑,她咬着嘴唇,在病床边坐下来。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几秒钟,我努力想说点什么,看到她带来的营养品里有两包幼儿奶粉,就说:“这是给我喝的?”
孟醒低头看,我指指幼儿奶粉,她笑着说:“听队上同事说奶粉最适合伤后恢复。”
“那也不能喝幼儿的啊。”
“哦……原来还分年龄啊。”孟醒恍然大悟地看着奶粉。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伤口传来钻心疼痛,我皱了皱眉头。
孟醒看到我表情变化就问:“用不用叫医生?”
我惨然一笑,说:“我没事,你还好吧?”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说:“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想想有些后怕,说:“我还以为我们都死定了。”
她点点头说:“枪一响,我害怕极了,不是担心自己,做刑警的,早有心理准备。我是害怕你会死,看着你中枪倒下,血流一地,只顾着给你捂伤口,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说:“准备什么?随时牺牲?”
她看看我,没说话。
我学着老姨的口气说:“当刑警也不能随便死啊,你这么年轻漂亮,还没好好爱过就当了烈士,死得一点都不伟大。”
孟醒“扑哧”笑了,说:“这是你说的?”
“看来不能跟警察说谎,老姨说的。不过,说你漂亮这句是我说的。”
孟醒止住笑,随后,她慢慢俯下身来,轻轻抱了我一下,在这个短暂的拥抱过程中,孟醒眼角晶莹闪烁,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想抬手给她擦掉,那颗眼泪却滴落到手背上,温热湿润。
在这场绝处逢生的危难中,虽然身心疲惫,但心里温暖如春。
我没有问孟醒劫案最后的情节,不愿让她再回忆那段生死攸关的经历。
陈晓向我描述了劫匪是如何逃跑的:银行办公区经理室有面墙被挖开一个洞,直通银行外一间紧邻银行的大厦底商,案发前被劫匪租下。劫匪进房后迅速换装,从后门进入大厦趁乱逃跑。
炸弹、枪支、清晰的逃跑路线说明这是一群专业、有预谋的悍匪,省厅也派来专家协助破案。
听陈晓讲述完,我大失所望,劫匪竟然从容不迫地跑掉了。
媒体的小道消息最灵,记者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有个劫案伤者在医院治疗,就跑来采访,幸好不知道我的身份,警方看得又严,他们都无功而返。
只有子宣和热线组同事知道我的经历。
陆家祺破例花钱买了个价值不菲的足浴按摩盆送过来,让提着一只烧鸡的祝宁埋怨半天:“夏雨是肩膀受伤,你买洗脚盆干吗?”
陆家祺说:“这是泡脚盆,才不是洗脚盆。”
祝宁把烧鸡扔到盆里:“两者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跟脚有关,你脑袋要是被驴踢了,给屁股包扎管用吗?”
陆家祺幡然醒悟一拍大腿:“是啊,是啊,我买泡脚盆干什么,这钱花得不是地方啊!”
看着抓肝挠肺的陆家祺,我忍不住笑:“泡脚盆挺好的,促进血液循环,脚热了,全身就热了,有利于伤口恢复。”
陆家祺又高兴起来,自告奋勇地去护士站找热水,每次都音讯全无,不知道和医生还是护士聊上了。
刘楠楠把小型咖啡机搬到了病房,为此她跟阻挠的护士吵了一架。我说,单位挺忙的,你们别都来,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她坚持说上次在医院被群殴,我还替她挨了打,这次我勇斗劫匪,同事们都挺骄傲的。说到勇斗劫匪,刘楠楠瞥了一眼在病房角落里打呼噜的温良。“嘘!”她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小声说,“你放心,我们对媒体什么都没说。”
为了保护我和孟醒的安全,警方对当时在场的“人质”都一一谈话,告诫他们要守口如瓶,谁敢跟媒体乱说,被劫匪报复,自己负责。
经过警方多次警告,人质们患上了劫后“失忆”症,问什么都说不记得了。虽然记者多次来医院窥探,但都被警察撵走。刘楠楠还大骂一记者他妈,这个记者以搞黑幕、整秘闻著称,曾有无数官员被他拉下马,当然还有大量群众间接被他祸害。
在种种阻力下,媒体只刊发了一则劫案消息。
过去,站在媒体角度,如果警方封锁消息,我会觉得这是在抹灭公众知情权。
人都是自私的,无论发生多大的灾难,只要危险不在自己身上,外人永远都不会真心为当事人考虑,他们的好奇心就算站在受害者极端痛苦之上也要满足。
媒体的无耻更是淋漓尽致,他们从不管谁是受害者,打着探求真相和舆论监督的幌子,肆意践踏别人的隐私,无休止地炒作,争抢所谓的最有价值的新闻线索,满足公众窥私的欲望。
孟醒每次来看我,都提着自己煲的汤。有次,被子宣撞见,我给他俩做了介绍,子宣一眼就看出我俩关系的微妙,他不失时机地向孟醒宣扬我的好,孟醒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偶尔笑笑,未予置评。
孟醒走后,子宣脑门上冒汗,问我:“你真打算追求一个警察?还是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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