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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传来定西王到齐州的消息时,平远侯再度倒下,这次醒来比上一次更为虚弱。
朝中老友都来看望,明明病重的是平远侯,却是平远侯最为乐观地在安慰衆人,这次平远侯还未说完安抚的话,便撒手人寰了。
屋子里传来细碎的哭声,站在屋外的三个儿女瞬时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鱼徽玉要往里走,鱼倾衍拦住她,“在外面等着,出了什麽事都不准哭喊。”
老人们说,如果当面哭了,亲人会走得不安宁。
鱼徽玉还是要往里走,沈朝珏拉住她的手臂。
得知她父亲病重的消息,沈朝珏日日都来,却与上次不同的无能为力。
“你放开我。”鱼徽玉斥道。
“里面都是朝臣,等你兄长处理好,你再进去。”沈朝珏道。
鱼徽玉又挣扎了几下,沈朝珏松了手,听到鱼倾衍在屋内说相关事宜,她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去了院外。
沈朝珏跟在她身边,“这里没人,你若想哭,就在此处哭。”
“你不是人吗?”鱼徽玉一时没有缓过来,没有亲眼所见,她不相信。
“就当我不是人。”沈朝珏软下声线道。“我会陪着你。”
“我父亲也说会陪着我,娘亲也说会陪着我。”鱼徽玉擡头看他,默了片刻,“就连你之前也是说会陪着我,你们都骗我,明明都会离开。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随口说的一句话,我会记得很久很久,到最後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看着她哭,沈朝珏再也没忍住,将她按在怀里,柔声安慰,“我不会离开你了,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久违地感受拥抱,鱼徽玉任他抱着,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小声流泪。
鱼倾衍出来,看到妹妹被靠在他人怀里,他与沈朝珏对视一眼,没有出声,转身回了院子里。
不知过去多久,鱼徽玉推开沈朝珏,冷静下来。
沈朝珏手指去擦她的眼尾,“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了,为什麽都要离开我,孩子也是,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鱼徽玉找不到原因,“是不是我前世犯了错?所以这是给我的报应。”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孩子的离开,在人面前,这次再不是她一个人偷偷在背後为它哭。
心里的刺越来越明显,沈朝珏感受到它的存在,快要呼吸不过来,“不是的,要错也是我的错。我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我连父亲的职责都没有尽过,我宁可受罪的是我,我宁可死的人是我,也不愿看到你们受苦。徽玉,你怪我吧,你恨我吧,不要自责了。如果有报应,也该是我来承受。”
鱼徽玉看着他,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也会对此自责至今。她一直以为,他不在乎那个孩子的离开。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他别过脸,高大的男人,竟看起来有些脆弱。
她像第一次问他一样,又问了一遍,“沈朝珏,你当初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吗?”
沈朝珏看向她,漆黑的瞳微颤,缓缓啓唇,“我一直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真心可以看得见,他会毫不犹豫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怎麽证明都可以。
他握着她的手,像她第一次牵他的手,彷佛又回到那个春天,回到她还很没有经历这些困难的时候,她说她想逃,他说他愿意陪她流浪。
到头来是她陪着他颠沛流离,如果再来一次,他想她大抵不会再牵他的手了。
当晚,沈朝珏陪着守灵,没有下雪,侯府却是一片白,白得刺眼,白得寒凉,比雪还要刺骨。
皇帝得闻此讯,下令举国哀悼,三月内不会举办任何喜宴。
消息传出京州,在平远侯下葬当日,齐州传来定西王谋反的消息。
密报加急而来,报中所言,定西王在齐州拥兵自立,随时有可能带兵攻打而来。
与齐州相邻的是江东,江东鱼氏已经先一步传来密报,说城外已经有了动静。
密报接二连三涌来,刚忙完父亲的下葬,鱼倾衍来不及应付父亲後事,将事情交给鱼霁安,便匆匆召族内之人密谈。
事情说是交给了鱼霁安,实际上都是沈朝珏在处理。
常常忙到深夜,这几日他睡在鱼徽玉房中。第一日是他忙完要走,走之前去看了鱼徽玉,鱼徽玉睡梦中朦胧看到沈朝珏,她知道他是在帮侯府做事,半梦半醒道,“你累了吗?睡会吧。”
沈朝珏轻轻躺在她身侧,帮她掖好被角,碰到女子微凉的手时,干脆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见她静睡没反应,也安心下来。
翌日,鱼徽玉比沈朝珏先醒来,看到睡在身侧的男人,鱼徽玉轻叹一声,“......”
鱼倾衍与人在竹间书房商榷了三天三夜,侍从也不见他出来。
沈朝珏与鱼倾衍回京,姜迈来京上任,姜雪也随着他们来了上京,暂住侯府。
侯府遭此变故,这段时间,姜雪不便来寻鱼徽玉。
“郎君这麽久没有出来,会不会是出了什麽事?”姜雪从侍从口中得知鱼倾衍在书房待了三日,不免有些担忧,思虑再三,还是来找了鱼徽玉。
姜雪一进屋,看到鱼徽玉刚洗漱完,“我实在担心郎君。”
还未等鱼徽玉开口,自屏风後走出一男子,他理着外衫,未看姜雪,只是与鱼徽玉道一句,“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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