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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馀波未平暗线初牵（第1页）

第47章馀波未平，暗线初牵

方家的马车刚驶进胡同口，小燕子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晚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也吹散了些许宫宴带来的压抑。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特有的烟火气，混着隔壁包子铺飘来的面香，比御花园的熏香更让她心安。

“慢点，当心碰头。”萧剑伸手扶了她一把，月白长衫的袖口沾了些尘土，眼底的担忧却未散去。他看着妹妹雀跃的样子，像只终于挣脱束缚的小鸟，心里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

小燕子跳下车，藕荷色的襦裙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阵微风。她擡头望了望方家熟悉的门楼，门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摇晃，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还是家里好。”她小声嘟囔着，脚步轻快地往院里跑，辫梢的红绸带（她悄悄换回来了）在空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方夫人早已在门口等候，看见女儿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她穿着件家常的湖蓝色褙子，鬓边插着支素雅的银簪，快步上前拉住小燕子的手：“可算回来了，饿不饿？厨房炖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羹。”指尖触到女儿冰凉的手，不由皱起眉，“怎麽手这麽凉？快进屋暖和暖和。”

小燕子任由母亲拉着往里走，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饭菜香和淡淡的墨香。方之航正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看书，见女儿回来，放下书卷，藏青锦袍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今日在宫中，还习惯吗？”他语气平和，目光却带着审视，显然很关心女儿在宫宴上的表现。

“爹，娘，我没事。”小燕子挨着母亲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双手捧着茶杯暖手，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就是……宫里规矩太多，有点闷。”她避开父亲的目光，不敢说自己被皇上那样盯着看了许久，更不敢提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皇阿玛”。

萧剑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青布棉袍的袖子轻轻晃动：“慈儿今日表现很好，只是有些拘谨。皇上……还赏赐了桂花糕。”他刻意淡化了乾隆对小燕子的特别关注，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

方之航点点头，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着：“皇上日理万机，能记得方家，已是恩典。只是慈儿，往後若再有宫廷宴请，言行举止需更加谨慎，不可再像在江南时那般随意。”他语重心长，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尤其是今日皇上似乎对慈儿格外留意，这既是机遇，也暗藏风险。

小燕子捧着茶杯，小声应道：“我知道了，爹。”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水面倒映出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乾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的复杂情绪让她捉摸不透，只觉得心慌意乱。

晚膳时，小燕子食不知味。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她却总想起杂院的煎饼和柳红做的腌萝卜。方夫人见她心不在焉，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慈儿，多吃点，今日在宫里定是累着了。”

“娘，我明天想去看看柳青柳红。”小燕子忽然开口，眼睛里有了些光彩，“他们的煎饼摊最近生意好了不少，我想去帮帮忙，顺便……尝尝他们新做的酱菜。”

方之航放下筷子，眉头微蹙：“刚从宫里回来，好好歇着吧。男女有别，你总往大杂院跑，传出去不好听。”

“爹，柳青柳红是好人，他们……”小燕子还想辩解，却被萧剑用眼神制止了。

萧剑给妹妹夹了一筷子青菜，温和地说：“爹也是为你好。这样吧，後天我陪你去，顺便给他们送些过冬的炭火。”他知道妹妹在杂院能找到真正的快乐，不忍让她太过失望。

小燕子这才眉开眼笑，扒拉了一大口饭：“还是大哥最好！”她拿起筷子，胃口似乎也回来了些，只是心里那点因乾隆目光而起的不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也涟漪不断。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乾隆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目光落在面前那幅被苏公公精心装裱好的杂院图上。画中的老槐树歪歪扭扭，树下的小人儿栩栩如生，仿佛能听见他们的嬉笑声。

“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苏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手里捧着一盏刚沏好的参茶。他看着皇上对着那幅画出神已经很久了，眉宇间的神情时而柔和，时而复杂，让他不敢轻易打扰。

乾隆没有理会苏公公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那个梳着辫子丶辫梢系着红绸带的小人儿身上。那眉眼，那神态，分明就是小燕子！他几乎可以肯定，方慈就是小燕子，那个带着前世记忆，重新回到他生命里的小燕子。

“苏培盛。”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方之航编修的那本《江南风物志》，编得如何了？”

苏公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回皇上，听说已近尾声，方大人治学严谨，这部风物志颇为详实，翰林院的同僚们都赞不绝口。”他心里暗自嘀咕，皇上怎麽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乾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哦？如此说来，方之航倒是个人才。明日……传他进宫，朕要亲自问问编修的情况。”

苏公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皇上的用意。这哪是关心什麽风物志，分明是想再见方家的人，更准确地说，是想见方小姐啊！他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明日一早就去传旨。”

乾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那幅画上，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他仿佛看到小燕子在杂院里无忧无虑的样子，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委屈，绝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溜走。

“把这幅画，挂到朕的寝殿去。”他吩咐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奴才遵旨。”苏公公小心翼翼地取下画，心里却感慨万千。他伺候皇上多年，从未见皇上对一幅画，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这位方小姐，恐怕真的要改写後宫的格局了。

夜色渐深，方家早已熄灯安歇。小燕子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却辗转难眠。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6章结尾时那命运的齿轮，在寂静的夜里悄然转动。她不知道，乾隆的一道旨意，即将再次打破她渴望的平静生活，将她与那座金碧辉煌却又危机四伏的紫禁城，再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她攥紧了藏在枕下的“义”字玉佩，冰凉的玉质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她都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这是她重生一世，最重要的心愿。只是她不知道，这心愿实现的道路，将会比她想象的更加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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