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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暗影浮动（第1页）

第337章暗影浮动

漱芳斋的萤火虫还在海棠枝桠间明明灭灭，小燕子正拍着巴掌听小蚊子说评书，忽觉西墙根那片月影里，有什麽东西晃了一下。她捏着瓜子的手顿住，眼角馀光扫过去时，只瞥见墙角的青苔在夜风里微微起伏，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怎麽了，小燕子？”永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廊下的宫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看见什麽了？”

“没……”小燕子摇摇头，把瓜子壳往石桌上一磕，“许是风吹着蔷薇枝子动呢。”可心里那点不安却没散去——方才那抹黑影太快了，快得不像寻常夜行动物，倒像是……练过功夫的人。

小蚊子正说到孙悟空抡起金箍棒，见王妃走神，忙提高了嗓门：“乖乖隆地咚！那白骨精第三次变作个老头儿，拄着拐杖就往唐僧跟前凑，孙悟空眼尖，一棒下去——”

“砰！”他猛地一拍桌子，惊得绵瑞手里的草蚂蚱掉在地上，小嘴一瘪要哭。小凳子赶紧捡起蚂蚱塞回他手里，学着孙悟空的腔调：“小阿哥莫哭！俺老孙这就给你变个更好的！”说着扯了根狗尾巴草，三两下编出只长耳朵兔子，绵瑞顿时破涕为笑。

紫薇捂着嘴轻笑，尔康替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素色披风：“夜里凉，要不要回屋歇着？”她摇摇头，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方才那瞬间，她分明看见小燕子的手往腰间摸了摸，那是她习惯性握住剑柄的动作。

永琪也察觉到了，趁衆人说笑的空当，悄悄往小燕子身边凑了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是觉得不对劲？”

“嗯。”小燕子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椅扶手上的包浆，“方才西墙角，有个人影。”

永琪的眼神沉了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漱芳斋的侍卫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寻常人绝不可能闯进来。除非……是宫里的人？还是……他想起白日里苏公公递来的消息，说荣亲王府西院的知画，昨日托人往宫里递了封信。

“别担心。”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微凉的指尖，“我让周侍卫带人去查查，咱们先陪大家热闹着。”

小燕子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见小卓子端着个食盒从月亮门进来，灯笼照得他脸上红扑扑的：“王妃，王爷，小的刚去御膳房取了新做的玫瑰酥，热乎着呢！”

小邓子紧随其後，手里还提着个酒壶：“这是皇上赏的桂花酿，说是让王爷和王妃尝尝鲜。”

“还是皇阿玛疼我！”小燕子眼睛一亮，刚要去揭食盒，就被永琪按住手：“刚喝了杏仁酪，先垫垫肚子再吃甜的。”他拿起一块玫瑰酥，递到她嘴边，“就尝一块。”

小燕子咬了半块，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漫开，眉眼都弯了：“好吃！你们也吃啊！”她把剩下的半块塞给永琪，又拿起一块往紫薇手里塞，“紫薇你也尝尝，比上次御膳房做的不那麽腻。”

紫薇笑着接过，指尖刚碰到酥饼，就见西墙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瓦片落地的声音。尔康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谁在那里？”

院子里的笑声瞬间停了，萤火虫的光忽明忽暗，映得衆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凝重。周侍卫带着两个护卫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地：“王爷，属下失职，方才巡查时未发现异常。”

“去看看。”永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手指却下意识护在了小燕子身前。

周侍卫领命，提着灯笼往墙角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小燕子握紧了永琪的手，目光锐利如鹰——她的轻功是萧剑手把手教的，对这种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再熟悉不过。方才那声音，离得不远，就在那丛晚开的蔷薇後面。

“王爷，什麽都没有。”周侍卫回来复命，手里拿着一片沾了露水的蔷薇花瓣，“许是夜猫子踩落了瓦片。”

永琪接过花瓣，指尖拈了拈，那花瓣边缘有个极细微的齿痕，不像是被风吹断的。他不动声色地将花瓣揣进袖袋，对衆人笑道：“看来是咱们太紧张了，继续听小蚊子说评书吧。”

小蚊子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就见小燕子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时辰不早了，绵瑞和绵欣该睡了。永琪，咱们也该回王府了。”

她的语气轻快，可永琪看得分明，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石桌，带落了一枚瓜子壳，那角度，正好指向西墙的方向。

紫薇立刻会意，也起身道：“是啊，东儿也该困了。尔康，咱们也告辞吧。”

衆人纷纷起身，小凳子抱着打哈欠的绵瑞，小虫子提着装萤火虫的灯笼，一行人往门口走去。经过西墙时，小燕子故意放慢了脚步，眼角的馀光瞥见蔷薇丛深处，一抹灰影正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墙头那轮圆月笑道：“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圆得像个银盘子！永琪，咱们回王府後，也在院子里挂些萤火虫好不好？”

永琪配合地应着：“好，明日就让人去捉些来，挂满整个海棠院。”

说话间，她的手腕极快地一抖，一枚瓜子壳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正好打在蔷薇丛的枝条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那抹灰影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更快地缩回了阴影里。

走到漱芳斋门口，小燕子回头望了一眼，宫灯的光晕里，那丛蔷薇依旧开得娇艳，仿佛真的什麽都没发生过。她转身跨出门槛，对周侍卫道：“仔细守着，明日我再来瞧明月她们。”

“是，王妃。”

马车驶离紫禁城时，小燕子才靠在永琪肩头，轻声道：“是知画的人。”

永琪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我知道。那花瓣上的齿痕，是她常用的那种银簪子划出来的。”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浸了冰，“她竟敢在漱芳斋动心思。”

“动心思的怕是不止她一个。”小燕子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月光在她眼里投下细碎的冷光，“荣亲王府的西院，怕是住不踏实了。”

马车里沉默下来，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伴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小燕子忽然想起方才在漱芳斋，紫薇悄悄塞给她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她低头笑了笑，握紧了永琪的手。不管暗处有多少眼睛盯着，她都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任人拿捏。这一世，她有他，有紫薇，有整个漱芳斋的人，还有……藏在袖袋里那枚被永琪收起来的蔷薇花瓣。

而此刻的荣亲王府西院，知画正站在窗前，听着春桃的回报。

“……周侍卫去查了西墙，没发现什麽，还珠格格他们已经回府了。”春桃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只是……小禄子回来时说，他好像被发现了，还珠格格临走时，往蔷薇丛那边看了好几眼。”

知画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丝帕上绣着的并蒂莲被她揉得变了形。她原是想让小禄子探探口风，看看小燕子在漱芳斋有没有说她的坏话，没想到竟差点被发现。

“废物！”她低声骂了一句，帕子上的丝线再次被扯断，细尖的线头刺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在她因嫉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她看着东院方向透出的暖黄灯火，那里此刻应该正笑语盈盈吧。

“等着吧，方慈。”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低语，声音里淬着寒意，“这荣亲王府的主母位置，迟早是我的。”

夜风卷着桂花香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摇晃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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