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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第1页）

风雨如晦

工部员外郎贪墨案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又一桩震动朝野的大事发生了——镇国公卫铮，于府中遇刺！

消息传来时，已是深夜。坤宁宫即将落钥，陆清澜正卸下钗环，闻讯手猛地一颤，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啪”地掉在地上，珠翠四溅。

“卫国公情况如何？”她声音紧绷，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卫铮不仅是边关支柱，更是她重要的盟友，若他出事，边军必乱，朝局将更加难以掌控。

“万幸！”扶玉连忙回禀，“刺客是混入府中杂役中的死士，下手狠辣，但卫国公反应迅捷，只伤了左臂，并无性命之忧。刺客当场服毒自尽，未能留下活口。”

陆清澜缓缓坐下，指尖冰凉。死士？目标直指卫铮？是谁？旧势力残馀？靖南侯旧部？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九哥”？卫铮一死，边军群龙无首，谁最能得利？她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名字，最终定格在萧景彻近来大力提拔的丶掌管京城部分卫戍的几位年轻将领身上。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帝王心术，为了集中兵权，兔死狗烹并非不可能。

“陛下那边有何反应？”她强迫自己冷静。

“陛下已闻讯，震怒，下令彻查，并派了太医前往镇国公府诊治。”

萧景彻的反应看似正常，但陆清澜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彻查？能查出什麽？死士无痕，最终大概率又是不了了之。

翌日朝会，果然有御史借此发难，言辞激烈，称京城防卫如此松懈，竟让国之柱石在府中遇刺，要求严惩相关官员。而被点名的，恰是卫铮旧部中几位负责京城部分防务的中级将领。更有甚者，隐隐将矛头指向卫铮“拥兵自重，引来仇杀”。

萧景彻高坐龙椅，面色沉凝，并未立刻表态，只命刑部丶大理寺丶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此案。

退朝後，萧景彻罕见地驾临坤宁宫。他穿着一身朝服，显然刚下朝，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阴郁。

“皇後可听闻卫国公遇刺之事？”他开门见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清澜。

陆清澜起身相迎，神色平静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戚：“臣妾已听闻，心中甚是忧虑。卫国公乃朝廷栋梁，万幸苍天庇佑，未让奸人得逞。只是不知陛下，可查到幕後主使？”

她将问题抛了回去，眼神坦然与他对视。

萧景彻沉默片刻，方道：“死士行事，线索已断。朕已加派人手护卫镇国公府。”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朕听闻，皇後昔日与卫国公府上，颇有往来？”

来了！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陆清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愕然与回忆之色：“陛下说的是卫琳琅妹妹吧？臣妾未出阁时，确与卫妹妹性情相投，时常往来。入宫後，卫妹妹也常来请安说话。至于卫国公……臣妾身为後宫女子，岂敢妄与外臣结交？陛下明鉴。”

她承认了与卫琳琅的交往，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却坚决否认与卫铮有私，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萧景彻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慌乱，却只看到一片坦荡的平静。他心中疑虑未消，反而更深。她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一个听闻盟友遇刺後该有的反应。

“没有便好。”萧景彻语气听不出喜怒，“如今多事之秋，皇後身处中宫，更需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陆清澜垂眸应道。

送走萧景彻，陆清澜独自站在空寂的殿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萧景彻的怀疑与试探，几乎已不加掩饰。卫铮遇刺，他第一个怀疑的竟是她这个皇後！在他心中，她已然是一个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丶甚至勾结边将的人了麽？

也好。陆清澜缓缓攥紧了袖中的手。既然他如此想，那她便不必再有任何顾忌。

“扶玉。”

“奴婢在。”

“让我们的人，暗中保护卫国公府，若有异动，立刻来报。另外，”陆清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我们手中掌握的，关于那几个被弹劾的卫铮旧部并无失职的确凿证据，通过韩明远那边‘不经意’地泄露出去。还有，查一查最近京城卫戍调动的记录，尤其是……陛下亲卫的动向。”

她要让朝臣看看，是谁在真正维护朝廷安稳，又是谁，在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是！”扶玉感受到主子话语中的冷意，心中一凛，连忙领命。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这皇城内外，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清澜知道，她和萧景彻之间，那层薄弱的丶名为夫妻情分与盟友关系的僞装，已被彻底撕碎。

剩下的，便是赤裸裸的权力博弈，与你死我活的斗争。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任由冰冷的秋风灌入殿内，吹动她未绾的青丝。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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