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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极大,室内昏暗不见天光。帐幔微微浮动,两人相拥,彻底陷入了昏睡。
*
翌日清晨。
孟悬黎躺于床榻上,只觉头痛欲裂,昏沉问道:“我这是怎麽了?”
陆观阙顿了顿,将她身子轻轻揽过来,唇角似笑非笑:“染了风寒。”
孟悬黎脸颊贴着他的外袍,闷声道:“还不是因为你。”
陆观阙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他端来汤药,仔细喂她服下後,撒下蜜网:“阿黎屡次在危难时出手救我,帮我。究竟是出于对我的情,还是……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孟悬黎抿唇,脸微微扬起,对上他那双晦暗深沉的眼睛。凝视良久,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他发病时的狠戾兽性。
陆观阙忽然露出温润笑容,孟悬黎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陆观阙清醒的时候,怎麽可能是那样的人。
绝对不会。
须臾,她清了清嗓子,温声应道:“从前是後者,但……现在是前者。”
陆观阙呼吸发颤,恍若濒死之人,抓住了舟中人投来的绳索。
原来昨夜那一切,并不是梦。
秋雨未歇,冷风透窗而过,吹得他胸腔闷热难耐。他声音微紧,小心探问:“昨日那苏鹤,究竟是何人?”
孟悬黎略作迟疑,反问道:“世子爷怎会识得苏鹤?”
他将她抱紧:“我入殿时,瞥见了牌位上的名讳。”
“他是故人?”
孟悬黎没想到他会对苏鹤心生好奇,缓声道:“他是我的故交。精通岐黄之术,性情也和善。我小时候生病,常由他帮着诊断。渐渐地,我俩便相熟了。後来还差点……”
“差点什麽?”陆观阙眼底暗潮汹涌。
“没……没什麽。”她顿了顿,环住他腰身,声音闷闷的,“再後来,一场大火,夺去了他的性命。”
“实在是命运多舛。”
陆观阙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神情怪异又平和,声音也让人捉摸不透:“如此深谊,阿黎合该常去长生观,多为他上几炷香。”
“你……”孟悬黎眼眶有些热,将他抱得更紧些,“谢谢。”
陆观阙轻拍她的背,示意她安心。可他的那颗心,听了那话後,直接跌入青铜炼炉中,烧得快要化了。
他将她抱回床榻上,俯身吻了吻她的额间:“再睡一会儿,你醒之前,我都在。”
许是药力上来,孟悬黎只觉晕眩,拉上被褥,转过身,低低应了一声。
*
中秋前,潘家要给小孙子办满月宴的请帖,递到了孟悬黎手中。到了那一日,陆观阙因急事滞留宫中,孟悬黎便独自携礼前往潘府。
孟岫玉见她来了,面露犹豫和疑惑,索性寻了个借口,将孟悬黎请至後园凉亭中。
“你病体初愈,跑来做什麽?”
孟悬黎微微一怔,没想到孟岫玉会关心自己。她拂袖,落坐于石凳上:“长姐这话,似乎是在关心我?”
“没有。”孟岫玉矢口否认。
孟悬黎知道她会这样说:“长姐的婆婆连着递了三四封帖子,我不来都不行。况且,我还没见过我小外甥与小外甥女呢。”
孟岫玉面色一怔,喃喃道:“你怎麽会知道嘉和……”
“潘家人是什麽样子,我清楚,长姐比我更清楚。”孟悬黎努了努嘴,低声道,“潘家对外故意不提嘉和,长姐心里应该也不舒服。”
“陆观阙如今身子如何了?”
“啊?”
孟悬黎被她问得措不及防,愣了一下:“比先前稍好些,但还是汤药不离口。”
“我听闻你那日去长生观,他以为你失踪,冒雨寻了许久。可是真的?”
孟悬黎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孟岫玉似是放心,轻声道:“这般也好,省得我总觉得对不住你。”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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