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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熹之眼眶通红,再也忍不住了,将人打横抄进怀里疾步出去水牢。
冰凉潭水哗啦啦地从两人身侧荡开,姬檀被抱起后湿透的长垂落,浮在水中宛如一片顺滑的黑色绸缎,愈衬得他面容惨无人色一触即碎。顾熹之担心极了,几乎感觉不到姬檀的体温和气息,赶忙加大步子从这劳什子的鬼地方离开。
本来想把自己的衣服给姬檀裹上,但自己身上也湿透了,只好作罢,先带姬檀离开再说。
踏出诏狱大门,炫目地教人眼前黑的天光照在两人身上,顾熹之也不觉刺眼,只想要多一些,再多一些,尽可能地让阳光多照耀姬檀,好让他暖和一些。
顾熹之是从御书房赶过来的,身边也没带个随从,他此时抱着姬檀也不好在皇宫乱走,再被人看去,正想差人去栖梧宫寻求母后帮助,请母后派接应的人和太医过来,就先看到了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十分熟悉。
正是之前姬檀日日乘坐的往返顾家和东宫的马车。
顾熹之登时抬眼,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小太监服的奴才下来,不是小印子又是谁。
“大殿下,这边。”
不等顾熹之说话,小印子赶忙出声喊他,上前去接姬檀,在看到姬檀现状时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声音变调:“殿……公子。”险些脱口而出的殿下临时改口,不太习惯地称作公子,小印子瞳孔颤缩地问顾熹之,“大殿下,我家公子这是——”
顾熹之没空和他解释,打断道:“先去请太医过来给檀儿看看,不去宫里,回家。”
顾熹之没说回的是哪个家,但小印子知道他说的是两人一起生活的顾家,当即不敢耽搁,让原本驾驶马车的车夫去请太医。
车夫也是自己人,都是姬檀在东宫的心腹下属。
是皇后甫一得知皇帝松口放人,在顾熹之赶往诏狱将姬檀接出来的同一时间周旋,将人弄了出来,一共放出来十人,都是姬檀曾经的得力下属,已分散开来分别出宫,之后再寻机会同姬檀会和,小印子和车夫垫后,等着接了姬檀一道离开。
不过现下车夫去请太医了,只能由小印子代替驾车出宫。
顾熹之抱着人上了马车,问他:“有没有干的衣裳。”姬檀浑身都湿淋淋的,现在还冷地直哆嗦,面容唇瓣开始紫。
小印子赶忙:“有的,就在座凳底下的箱子里。”都是以前为姬檀准备在路上更换的,不仅有太子袍服,还有好几套日常穿的衣裳,由内到外,一应俱全。
顾熹之在得到回答后就翻找起来了,没一会儿就将衣服全找出来了,准备给姬檀换上。
小印子见他已经开始脱姬檀身上仅剩的中衣了,登时道:“大殿下,放着奴婢来就好!”一直以来都是他近身侍奉姬檀的,实在见不得把自家冰清玉洁的主子交给别人处理,即便那人是主子另一个身份名义上的夫君也不行。
“你驾车,檀儿的情况拖不得。”顾熹之不容置喙沉声道,一把将车帘阖上,不给小印子任何说话的机会。
小印子吃了个闭帘羹,气势削弱被迫悻悻作罢了,转回身去不敢耽搁立时一拉缰绳驱策着马车出宫。
顾熹之则是在车内将姬檀身上湿透的中衣全脱了扔到一旁,瞬间他全身不着寸缕,露出的白璧无瑕的身躯修长而又紧实有致,若换做平时,顾熹之早已挪不开眼睛了,但现在,他抚摸着姬檀因为寒冷而不断战栗、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的身躯只有心疼和急切,忙不迭找了一套干燥的白色中衣给他换上,而后又穿上了一袭绯红内搭、靛青绣着金丝纹的宽袖袍服。
见他还是冷得厉害,又找出件厚实些的披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了,小心翼翼放靠在马车壁上。
趁着这个空档,顾熹之赶忙将自己身上滴着水的衣服也换了。
姬檀的衣服对他来说略小了些,不过好在样式宽松,倒也不显得捉襟见肘,凑合片刻还是没问题的。
湿衣服全换掉了,顾熹之将姬檀重新抱回怀里,搂紧他细密着抖的身躯,额头轻柔地贴了贴他的额心,将他潮湿的长捋至一旁,用干的布巾先行裹住,查看他额角的伤口。
被皇帝用茶盏砸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瞧着有些严重,那天在栖梧宫就流了不少血,顾熹之手指颤抖着,只敢轻轻地触碰伤口周围的肌肤。
将人抱地更紧了些,顾熹之脸颊贴着姬檀的额头,一声声地轻轻唤他,期冀他给予些许回应。
姬檀实在是太冷了,不知道在那冰冷刺骨的潭水里泡了多久,只知道他连额头的痛都感觉不到了,双腿是最先失去知觉的,手腕处被锁链磨砺的钝痛让他勉强维持清醒,再之后,连疼痛也无法抵御侵入骨髓的寒意,他身子不住打抖,只觉得自己快要冷死在这潭水之中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叫他,艰难撑开意识涣散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可还不等看清,就冷得脱力几乎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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