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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涣割破手指,将血滴在树根处,虔诚祷告: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阎涣,以血立誓,此生必护他们母子周全,若有违背,短折而死。”
伴随着千百名官员的惊呼声,崔姣姣的眼泪落了下来。
古今帝王,天子之尊,从未有一人以性命立誓,是为了对妻子的忠贞。
她知道的,对这个重生归来的男人而言,这不仅是册封太子,而是向天地神明宣告,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开国当夜,或许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后怕,阎涣喝了很多,醉得厉害,还执意要带崔姣姣上摘星楼。
九十九丈高的楼阁上,整个泗京的灯火尽收眼底,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发,阎涣忽然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说道:
“姣姣,你看。”
他指着皇城东南角,那里新栽了一片流□□,在月色下摇曳生姿。
“等迢迢长大些,夏州都城就差不多修建好了,那时候我就下旨迁都,带你们回夏州。”
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们就在那棵老槐树下,我给你讲一辈子故事,好吗。”
崔姣姣转身抱住他,衮服上的金线硌着脸,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脚下是万里河山,怀里是失而复得的爱人,这一世,他们终于可以并肩而立,共赏这锦绣乾坤。
次日一早,崔姣姣睁眼时,身侧的位置却已没了阎涣的人影。
雨丝斜织在太庙前的青石板上,阎涣正独自站在廊下,看着雨水顺着赵庸之的牌位缓缓流下。
那块新制的金丝楠木灵位被擦得发亮,“元勋大司马军师赵公讳庸之神位”几个字,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暗光。
上一次这样看着一块牌位,还是在阿泱的灵堂上。
“先生。”
阎涣伸手拂去灵位上的水珠,指尖触到冰凉的木纹,喃喃自语:
“朕今日追封您为大司马,您泉下有知,可还满意。”
无人应答。
只有雨打屋檐的声响,像是当年赵庸之在军帐中轻摇羽扇的动静。
崔姣姣缓步撑着伞走来,正看见阎涣对着灵位深深一揖。她静静站在他身后,听见他低声说:
“当年您甘愿背负骂名,在前朝潜伏二十年,如今,朕终于能告诉天下人,您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雨幕中,礼官高声宣读追封诏书。
当读到“忍辱负重,忠贯日月”时,崔姣姣看见阎涣的喉结动了动。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起了什么,那年赵庸之为救她出宫,死在崔宥的手下,他没能救他,更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这是他一辈子的痛。
祭奠完赵庸之,阎涣又命人取来两道空白圣旨。
“李澈,李澄。”
他提笔蘸墨,手腕悬停良久才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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