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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以平静为表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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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和悲伤只在袁维身上停留了短暂的时间。至少表面上如此。

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二天，他送父母去机场。

袁峰华始终黑着脸、背着手，似乎下定决心再也不理这个儿子了。排队安检的时候，袁维跟他说了句“对不起”，他也装作没听到。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接受安检的时候，杨云珊突然离开了队伍，朝袁维跑过来。

“你爸非要让我过来问问你，钱够不够花”，她一脸嫌弃，“自己想问又不好意思，什么人啊，烦死了。”

袁维笑了，和她拥抱，说：“替我谢谢爸，钱够花，他不用担心。”

杨云珊摸摸他的头，说：“儿子，不着急，该有的都会有的。”

“嗯。”

“别打架。”

“好。”

袁维又用力抱了抱她，随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抬头看了眼，笑道：“妈，赶快回去吧，爸不乐意了。”

“他成天乱吃醋，自己儿子的醋也吃。”杨云珊嗔了一句，继而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坐在回程的地铁上，袁维又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这已经是郑律被爆料的第八天，微博上仍旧有人在讨论这件事，缘因郑律的父母相继做出了回应。

他的父母都是大V账号，父亲叫“章文荫”，在郑律被爆料的第五天，发微博回应了这件事：

「大家好，我是郑律的父亲。最近受到很多人的关注。身边的同事眼里都是好奇，但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我想这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也有不少亲近的朋友特意打来电话，关心我的家庭，安慰我的情绪。章某惶恐至极，感激涕零。深思熟虑后，我决定将我对郑律一事的看法和态度发表出来，也算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关心。

事实上，网络爆料发生以来，我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我已年逾花甲，经历过、也见证过数不尽的风浪，这对我来说实在不算一件大事。郑律是个好孩子，我爱他，并接受他的一切。但问题在于，社会公众不一定会接受他，即便他是那样的优秀，即便在普世的道德层面，他并没有犯任何错误。

这件事不是属于我的试炼，却是属于他的劫难。我不需要安慰，他才需要。

我会毫无条件地支持他，帮助他重新回到人生轨道上。他的工作能力、学术才华不应被埋没。在此，我也希望大家能对他宽容一些，多多照顾他的感受，我替他谢过大家。」

至于郑律的母亲——著名物理学家“郑念文”——她前两天参加了电视节目，刚刚收获一批年轻粉丝。郑律被爆料后，她做出的回应就简单多了：关掉评论和私信。

郑律父母一做反应，网络上的声音变得更加纷繁复杂。有人开始妄自分析郑律的家庭，想从原生家庭里找到郑律性向和性癖的形成原因；有人开始科普bdsm并介绍爱好者们的生存现状，说每个人身边一定都有玩儿bdsm的，只是他们没让你知道；有人开始喊平权口号，相应的，辱骂的声浪也越来越强；还有人始终好奇爆料的原因、爆料人的身份，好奇这件事为何没有反转，他们认为这背后一定有阴谋，也许标志着学术界的一场动荡……

袁维放下手机，从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抬起头，心想：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袁维没再回那个家，而是直接住回了学校。他迅速投入到平凡的生活之中，还像原来一样上课、打球、打游戏。他依旧可以和室友开玩笑，也依旧能在QQ群里参与聊天。他的生活，一切如故。

——乍一看如此。

事实上，他不可避免地变了许多。他走路的速度变慢了，好像在等着什么。他的话变少了，沉思的频率变高了。他时常觉得很累。他难以忍受闲暇。他开始攒钱。他开始失眠。

他多少失去了一些过去的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自信，同时增添了几分压抑着的、以平静为表象的狂暴气质。

为了纪念他第一次失恋、庆祝他从拘留所出来，冯明宇拉着他到罗飞那里喝酒。

冯明宇问他是不是感觉做了场梦。

他心想，每一分每一秒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怎么会变成梦？但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冯明宇搂搂他的肩膀，没再追问。

倒是罗飞对他和郑律的事十分好奇，突然提出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们爱过吗？”

“飞哥，这种问题就别问了吧？”冯明宇说。

罗飞不理他，认真地看着袁维。

袁维便喝了口酒，答道：“我爱他，他不爱我。”

“是吗？我还以为他只是没把你当主人。”

“没错，他一直把我当个学生，‘主人’只是一种附加功能。他臣服的是他的欲望，不是我。他需要被羞辱，需要爽，所以才叫我‘主人’。我是个工具。”

“操”，冯明宇瞪了罗飞一眼，扭头对袁维说：“闭嘴吧，别说了。”

罗飞给袁维的杯里添上酒，说：“如果把他形容成一个自私鬼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也挺好。”

袁维一愣，无奈地看着罗飞，说：“飞哥，看破别说破。”

冯明宇不乐意了，眼神在袁维和罗飞之间来回飘移：“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袁维叹口气，说：“飞哥在委婉地嘲笑我没当好主人，是个怂逼、弱鸡。”

“没当好主人？”冯明宇说：“卧槽，你的技术难道不是，有目共睹？”

“这不是技术的事儿”，袁维摆摆手，不想再说了。

冯明宇却还没明白过来，满脸憋屈。

罗飞靠近他，解释道：“季妍会瞒着你做一件足以影响你们关系的大事吗？会违反你们之间的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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