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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惭英也已经清醒,这会儿好受多了,跟着走到甲板上,之间四下漆黑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海,只有湿冷的雾气在皮肤上缓缓流动。
宁拂衣侧耳细听,但四下寂静一片,唯有轻微的水波之声,只得问阿夜罗:你能知道大概位置吗?离寒织岛还有多远?
阿夜罗显然为自己没能带好路而愧疚:只怕偏得有些远了,这里我从没来过,这雾气不是整片海上都有的,是刚刚不久才闯进来,只有这一片有。公子,这里不会有海妖吧?
他们在海上生活,常常有关于海妖的说法流传,里面提到最多的,也常常就是这样的浓雾。
表哥萧茗显然也有点害怕,靠近了谢惭英,想去拉他的手却又不敢。
谢惭英反倒不信邪,道:管他什么海妖水鬼,敢来作怪坏我的事,我全给他收拾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天亮之后雾气就会散的。
阿夜罗声音发着抖:大概已经是卯时末,往常这时候也该天亮了。
几个人说着话,船却忽然撞上了什么,登时停了下来。四个人不由得身子前倾,险些摔倒,空气中的海腥味儿越来越浓,简直就像有一片死鱼将他们包围住似的。
忽然远处隐隐传来窃窃私语声,鬼魅一般一丝一丝飘过来。阿夜罗吓得大叫,跑进船舱把门闩上了。
嘿嘿嘿嘿
阴森森的笑声紧接着飘过来,声音时近时远,难以辨别方位。萧茗低呼一声,抓住了谢惭英的胳膊。
谢惭英拔.出剑来,怒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声音飘入浓雾之中,如石沉大海,那笑声兀自不绝。宁拂衣也觉得应当是有人弄鬼,低声道:小心对方暗器偷袭。
然而那笑声过了一阵却渐渐消失,紧接着一丝光亮从头顶泄下来,雾气开始散了。几个人正要松口气,却不约而同脚下一软,脑子昏沉,登时瘫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谢惭英感觉自己一只手被抓住,耳边又有笑声:带剑的,必是那个狗贼的人
刺骨的寒意让意识清醒了几分,谢惭英浑身发着抖,只感觉双臂僵硬麻木。他试着动了动,但只引来铁链哗啦啦的响动。
师兄他喊了一声,四周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双手分开,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身上只余里衣,脸上的面具也已不见。
冰冷的海水漫上腰间,头顶有几缕光线透过木栅漏下,偶尔有人影来回晃动。
身体仍然是酸软的,他猜想是中了迷药的缘故。却不知师兄、萧茗还有阿夜罗此时在哪儿,是否和他一样的境遇。
师兄!谢惭英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试图挣脱铁链。
喊什么!头是叫师兄,叫天王老子也没用。劝你乖乖的,一会儿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们是什么人?谢惭英倒想要有几分气势,但迷药的劲力未退,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在别人听来反像是害怕了似的。
上面那人却只道:噤声!
不一会儿,木栅外更喧闹起来,有此起彼伏的声音说着帮主二字,谢惭英猜想兴许是这些人的头领来了。
光线很快被遮住一块儿,谢惭英抬头望去,一眼便看见几缕白发落在木栅中间,泛着点点银光。然而因背光的缘故,他看不清头发主人的面孔,只听见一声夹杂着惊喜与急切的声音:尘哥!果然是你!
谢惭英心想,什么陈哥李哥。那人已经开始斥责手下的人:还不快把尘哥拉上来,解药呢,再去取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厨房的人煨一锅姜汤,吃的也要备好!
这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倒像个老妈子,可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木栅被掀开,上面吊下来一个木头制成的方形吊篮,里面的两个人跳下来,把铁链打开,扶着谢惭英爬了上去。
谢惭英虽不知那男人把自己认成了谁,但想到方才他所说的话,大概不会再对自己不利,甚至很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便一脚一个,把扶着自己的两个人给踹了下去。
那两人从水里爬起来,竟然还赔着笑,谢惭英正欲说果然是趋炎附势的,却见那两人的笑容当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他一时倒懵了,难道这世上还有喜欢挨打的。
头顶那男人见了,带着笑意道:委屈尘哥了,踹两脚也没什么,冻着了吧?
谢惭英被拉了上去,立刻有人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他扭头四顾,见不远处还有几个木栅门,猜想也是水牢,语气不善道:我师兄呢?
白发男人愣了愣,看向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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