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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第1页）

戚文燕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抓过文件袋，粗暴地撕开封口。

里面没有长篇大论的文字，只有一张照片，轻飘飘地滑落出来，掉在她的腿上。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烧焦的废墟，主体是一具具蜷缩着的焦尸。

戚文燕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她想把这张可怖的照片扔掉时，目光却被照片一角的一个特写吸引住了。那是一只烧得只剩下骨头的手，但在那焦黑的腕骨上，套着一个同样被熏黑，却依旧能辨认出形状的手镯。

那是她送给沈清瑶的十八岁成人礼礼物，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定制款。

“轰”的一声，戚文燕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嘴唇。

玻璃墙的另一边，沈言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响了起来。

“昨晚，温家祖宅，一场大火，烧死了八个人。其中就包括你的宝贝女儿。”

“温兰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上你。他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沈清瑶这颗已经被他玩腻了的棋子，让她心甘情愿地陪他上演这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他带着沈清瑶，还有那几个被我丈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准备偷渡去洲。可惜啊，你的女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聪明了一回。”

戚文燕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断裂，鲜血渗出也毫无知觉。

“你闭嘴！你胡说！瑶瑶那么爱他……她不会的！”她瞪着沈言安，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爱？”沈言安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真遗憾，温兰舟遇到危险时，只会将你的女儿当成人质。就算他抱着你女儿，嘴里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心里想的，只可能是到了洲该如何甩掉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以为你女儿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她只是在装傻，在陪他演戏。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温兰舟，给温老太太，给黎家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她自己也喝了一杯。”

“他或许曾许诺了她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你女儿信了，然后，她就用一壶加了料的茶，和几桶汽油，提前兑现这个诺言。在一场盛大的火焰里，她带着所有欺骗她、利用她、抛弃她的人，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可能！不可能！”戚文燕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沈言安的下一句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哦对，没记错的话……温家迎娶沈清瑶，是你一手促成的婚约吧？”

“沈清瑶当了一辈子依附于你们的蛀虫，死前总算硬气了一回，亲手把所有人都送上了绝路。说起来，我倒有点佩服她。”沈言安的目光冷漠地落在戚文燕那张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上，“她替我省了不少事。”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戚文燕的喉咙里爆发出来。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怨毒，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她像个疯子一样，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捶打着轮椅，最后无力地瘫软下去，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沈言安安静地看着她，很有耐心，一直等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哭完了？”她淡淡地开口，“那就谈点正事。”

戚文燕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

“那个把你们当枪使，又随时可以抛弃的组织。温兰舟和黎敬德削尖了脑袋想投靠的那个‘诺亚方舟’。”沈言安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你现在一无所有，连唯一的女儿都用自己的命帮你报了仇。这些秘密，你还想带进棺材里吗？”

戚文燕空洞的目光动了动，她看着沈言安，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又流了出来。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喃喃自语，状若疯魔。

良久，戚文燕止住笑，抬眼看向沈言安，眼神里是一片荒芜的平静。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诺亚方舟（下）

隔离病房内，戚文燕的声音嘶哑而空洞，像一台老旧的录音机，缓缓播放着尘封的秘密。

“那个组织，自称为‘诺亚方舟’。”

“他们不是为了钱，至少不全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基因药剂，筛选并优化人类，创造出他们所谓的‘新人类’。一群在智力、体能和寿命上，都远超普通人的存在。”

沈言安静静地听着，眼神锐利如刀。

戚文燕惨笑一声：“听起来很疯狂，对吧？但温家、戚家，还有海外的一些大家族，都参与其中。温家提供政治庇护和庞大的资金支持；我们戚家，凭借在生物制药领域的优势，负责一部分药剂的研发和原料供应。我弟弟戚长信，作为戚家真正的掌舵人，他比我陷得更深。”

“至于黎敬德他们，”戚文燕的语气里透出明显的鄙夷，“不过是闻到腥味，想凑上来分一杯羹的苍蝇。他们手中能调动的资源太少，连核心圈子都进不去。在‘诺亚方舟’眼里，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用完就可以扔掉。”

她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愈发困难。

“我身上的病……就是拜那药剂所赐。那东西极不稳定，失败率高得吓人。大部分实验体，要么疯了，要么就像我这样，细胞组织不受控制地衰败、腐烂……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这是一种无法逆转的基因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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