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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在他怀里极轻地点了点头。
江寻将他抱到床边坐下,然後迅速去客厅取来了医药箱。
他单膝跪在池意面前,动作轻柔而熟练地用消毒湿巾清理他手腕上的伤口,然後贴上创可贴。
幸好划得不深,只是破了层皮。
整个过程,池意都异常安静,只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处理好伤口,江寻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仰头看着池意苍白脆弱的脸。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
“池意,”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我。”
池意缓缓擡起眼帘,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痛苦,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丶对自己的厌恶。
“听着,”江寻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生病不是你的错。被伤害也不是你的错。讨厌自己,恨那些人,恨那个地方,恨这不公的命运,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
“但是,”他握住了池意的手:“错的不是你。”
“现在,我在这里。我爱的是你,池意。完整的你,你的痛苦,你的敏感,你的一切。”
“池意,你委屈,我知道的。我帮你上诉好不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池意惊恐地擡起头,下意识地拒绝:“…不。”
“别怕,我有信心。”
“睡吧,”江寻坐在床边,握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他俯身,在池意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池意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紧紧回握住江寻的手,仿佛那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窗外,夜色深沉。
——————
池意在江寻公寓里的生活,仿佛进入了一个被小心翼翼隔离出来的宁静气泡。外界的一切喧嚣和威胁,似乎都被那扇厚重的门隔绝在外。
关栎经常过来,说是要蹭饭,一待就是一天,大多时候都跟池意待在一起。
“当当当当!surprise!”关栎笑容灿烂,挤进门来,目光立刻精准地捕捉到茶几上那瓶依旧鲜活丶幽香阵阵的茉莉花,“哟嗬,茉莉花?江寻这铁树不光会开花,还懂得买花安神了?可以啊!”
池意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她手里的画框,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什麽?”
“送给你们的!”关栎换上拖鞋,熟门熟路地把纸袋放在餐桌上,“我熬了一个通宵才画完的,绝对诚意满满!”
这时,江寻也结束了会议,从书房走出来。
“快来快来,看看我的大作!”关栎迫不及待地拆开画框上的牛皮纸。
一幅色彩浓烈,充满生命力的油画呈现在三人面前。
画布的背景是流动的深蓝,如同夜幕下的深海。
画面的中心,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知更鸟,它栖息在一根橄榄枝上,鸟喙微张,仿佛在歌唱。
橄榄枝的末端,隐约能看到一只手,正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虚虚地托着树枝的底部。
整幅画充满了象征意味,任谁都能看出那只知更鸟代表的是谁,而那托着树枝的手又代表着谁。
池意怔怔地看着画,脸颊发烫。
江寻站在他身边,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画作,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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