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62章 62 笨拙的爱（第1页）

第62章62.笨拙的爱

元凌步步紧逼，眼中被彻底点燃的两簇火光仿佛要将魏长卿的灵魂也照得通透，“当初你的腿伤早就好了，却瞒天过海，暗中筹谋隐忍，是为了什麽？如今助太子扳倒叶家，将自己置于新帝猜忌的风口浪尖，又是为了什麽？你费尽心思，机关算尽，难道就只是为了给我铺一条所谓‘干干净净’的路？还是说……你心中有愧，你这麽做，是在赎你心里那份对段家的愧……以及，以及对我娘的愧！”

魏长卿的身体猛地一僵，一直强撑着镇定的面具终于出现了清晰的裂纹，眼底飞速掠过一丝慌乱。

“…你…你已经都知道了？”他侧身想要避开元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手却下意识地按住了突然剧烈灼痛起来的心口。

那里藏着莫夫人临终前种下的母蛊，像是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在本能地因恐慌而躁动。无法言明的刺痛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脏，仿佛在提醒他这摆脱不了的羁绊与诅咒。

惠安帝在他们体内种下的同归蛊，让他与元凌之间有了这最深刻也最危险的联结。他也曾因此感到一丝隐秘的慰藉，然而此刻，这却成了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剑。他最怕的便是这隐患终有一日会反噬，会伤及元凌…这正是他不惜一切也要将人推开的原因之一。

“你什麽都不懂！”

在巨大的恐惧作用下，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冲垮了魏长卿心中那看似坚实的堤坝。

他无法自控地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不知道朝堂是什麽吃人的地方！新帝他不是先帝，他有多狠戾，眼里有多容不得沙子，我比谁都清楚。他如今扳倒了叶家，那下一个就是我…只要我这个流着段家血脉的人还活着一天，就足够让他夜不能寐！”

“你若还是与我绑在一起，就定然会被我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能拿你，拿整个漠北军去赌陛下的仁慈！我赌不起！我输不起！”

魏长卿嘶声道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他一人时，可以淡然笑对生死，可以肆意搅弄风云。可他怕极了眼前这个人会因他而蒙尘，因他而陨落，因他而失去一切！

他的心惶惶终日，被这份恐惧啃噬，他预料到自己终有失控崩溃的那一天，他绝不能让自己成为伤害元凌的源头……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选择？”元凌的呼吸里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意，心底原本烧灼着怒火，在听到魏长卿这近乎崩溃的嘶吼後，竟奇异地被一种铺天盖地的心疼所取代。

原来，他所有的决绝和冷漠，底下藏着的，竟是这般深重的恐惧与……爱。

他松开了死死攥着魏长卿手腕的手，转而抚上眼前之人苍白冰凉的面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极温柔地抚过那紧蹙的眉心，滑过那微微颤抖丶紧抿到发白的唇角，最後珍重而又坚定地捧起魏长卿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魏长卿，你看看我，看清楚我。”元凌努力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轻，“还记得麽，‘炎晖’这两个字，是你替我取的。”

“元炎晖从边关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路走到今天，靠的从来都不是谁的荫庇，更不是委曲求全和明哲保身。我若真在乎那所谓的狗屁前程，那也该是我自己去挣丶去抢丶去搏！而不是靠我在意的人牺牲自己丶替我铺就的。”

元凌的目光炽热而坚定，“至于我要护着的人，”他顿了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动不得他分毫！你想用一纸和离书就把我撇干净？魏子晖，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说话间，元凌的双手不知何时抓住了魏长卿的前襟，猛地用力一扯！

伴随着‘嗤啦——’声响，魏长卿的衣领被粗暴地扯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心口处的金色蛊纹透过皮肤，不断跳动着。

魏长卿下意识地想要擡手遮掩，却被元凌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说了，不许你乱动。”元凌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或许是那蛊纹的灼痛，又或许是元凌眼中那复杂到极致的情愫，魏长卿竟真的停止了挣扎，僵在原地，仿佛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他所有的秘密，那些不堪的丶脆弱的心绪，此刻都已暴露在元凌的目光之下，避无可避。

“这就是……厄诺族的母蛊？”元凌的目光落在那个奇异的金色纹路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柔地触碰上那片发烫的皮肤，仿佛怕弄疼了对方。

“嗯。”魏长卿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有了这东西，你就可以控制那些被下蛊的人？”元凌的声音里除了好奇外，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嗯。”魏长卿哑着嗓子解释，“之前叶斌本打算用培育的‘蛊人’在京城制造动乱，借此威胁陛下。後来……多亏有这母蛊在，才让他的计划落了空。”他顿了顿，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关于母蛊和厄诺族……你，是如何得知的？”他记得莫夫人临终前曾笃定地告诉他，元凌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我在永川府时，遇见了一个人。”元凌的目光依旧流连在那蛊纹上，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四周微微发烫的皮肤，“那人自称是我舅舅，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厄诺族，还有……我娘的身世。”

魏长卿闻言，身体轻轻一颤。心道这也许就是天意。

元凌看他一眼又接着说道，声音听着多了几分涩然，“若我真的始终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瞒我一辈子？你为了我，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现在又想用推开我的方式，来换我的所谓‘前程’？魏子晖，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最後三个字，如有实质般狠狠砸在魏长卿的心上。“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什麽？”

“我……”魏长卿张了张口，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丶所有强撑的借口，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不复存在。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个自欺欺人‘为他好‘的念头，被元凌毫不留情地彻底击碎。

他双腿一软，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顺着冰冷的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跌落在满地的狼藉与碎片之中。

魏长卿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心脏处的灼痛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灭顶般的酸涩与浪潮般汹涌的爱意。那些被他强行压抑了太久的痛苦丶恐惧丶挣扎丶悔恨，以及深埋心底丶几乎不敢触碰的汹涌爱意，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冲垮了他最後仅有的防线。

宣王殿下精心构筑了半生的丶那座又高又冷的心墙，在爱人不顾一切丶炽热纯粹的真心面前，彻底土崩瓦解，碎得干干净净。

“我赌输了……”魏长卿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已被泪水彻底浸湿，不住地颤抖着。紧接着，就见一滴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埃。“元将军…看来我终究是输给你了……”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元凌看着此刻在他面前卸下所有僞装丶像常人一般脆弱的魏长卿，看着他紧闭双眼却仍无法抑制泪水的模样，心头最後的那点火苗被彻底抚平，剩下的只有心疼与怜惜。

他沉默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将这个浑身颤抖的人拥入怀中，然而拉了两下却没有拉动。

元凌本就不善言辞，更是从未预料到会见到魏长卿如此崩溃痛哭的模样。他一时有些无措，只能默默地跪坐在一片狼藉中，守在魏长卿身边，笨拙地等待着，等着他将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与痛苦，一次性宣泄出来。

许久，魏长卿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他这才转过满是泪痕的脸，看向一旁沉默的元凌。

眼尾绯红，鼻尖也红红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委屈的埋怨，“将军好狠的心呐……就只知道看着？也不知道哄我几句麽？”

元凌第一次瞧见他这副脆弱的情态，怎麽看怎麽委屈，瞬间什麽脾气都没了，彻底缴械投降，没了之前的气势。

他手忙脚乱地放柔了声音，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你别哭了……”

“……”宣王殿下被他这毫无技巧可言的安慰噎得一怔，一时竟忘了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这麽安慰人的？”

元将军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脸上写满了窘迫和为难，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需要他哄人的地步。

魏长卿看着他这副笨拙又认真的模样，心底最後那点冰层也彻底融化，化作一声无奈的丶带着哭腔的叹息。他忽然伸出手，主动将人用力拢进自己怀里，顺势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耍赖似地压在了对方身上，声音闷闷地，带着一丝极轻的丶试探般的祈求，“起码……该有一个吻吧……”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