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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抉择（第2页）

“可草民将女儿送入府中那日，她明明康健得很！”

妇人最後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极大的不甘和委屈。

方青蹊顾不上安抚她的情绪，伸手把住女童的手腕，替她诊脉。可这脉象十分蹊跷，若是如徐家下人所说，是染了风寒高烧导致昏睡不醒，应是脉浮紧，同时伴有恶寒重。

可这女童此刻只能摸到极细微的脉搏，且通体冰凉，绝不是风寒病重，倒像是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

“得罪了。”方青蹊跟妇人道歉後，快速解开女童的衣物，胸口处果然有一个刀伤，伤口极深，同他自己心口的伤有八分像，区别只是刀口的形状略有不同。

“她的胸口上怎麽会有一道刀伤？”妇人惊呼。

方青蹊擡头同陆吾对视，对他们来说，答案不言而喻，她不是风寒病重，而是被人放了大量的心头血，缺血导致命悬一线。

“她是被人放了心头血。”方青蹊答道，声线冷得彻底。

妇人一听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低语：“都怪我……都怪我……就不该把她送入徐府……”

她怀中女童的体温越来越低，那妇人忽地跃气，一把抓住方青蹊的衣袖，哭喊道：“贵人！贵人！求求您救救她！您一定有办法救救她的对吗？只要您能救她，我们母女给您做牛做马都成，求求您，救救她！”

可方青蹊只是个饱读医书的普通人，他甚至称不上一句大夫，女童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他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妇人的恳求。

妇人见方青蹊没有回答，更感到绝望，她向後膝行一小步，将女童放在身边，俯身朝方青蹊重重一磕头，脑袋砸到地面上发出闷响，擡头的瞬间，已经有热血从额间留下。

“求您……救救她。”

说完，又一下极重的磕头声，将方青蹊从愣神中惊醒，他忙扶起妇人，可那妇人不依，还要再拜，方青蹊着急忙慌看向陆吾，眼里满是无措。

陆吾也看向他，双眸沉寂像是黑潭，他打了个响指，时间被定住，他对方青蹊道：“你可以救她。”

“我怎麽救？”方青蹊有些奔溃，难以置信反问。

“你有九死还魂草。”

遗忘的仙草被陆吾提起，可方青蹊第一反应便是摇头，不同意反驳道：“那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找来，为了救祖父的，而且只有一株！”

“方青蹊，救不救在你。”陆吾不强求，凡人的命与他而言，没什麽不同，他也不会强迫方青蹊做决定。

方青蹊还想说些什麽，但是陆吾又打了一个响指，时间又开始流动，原本被方青蹊抓着的妇人，费劲挣脱方青蹊的手，朝方青蹊又是狠狠一磕。

这次方青蹊没有伸手扶她，方青蹊双手攥紧衣袖，表情因为挣扎和痛苦而扭曲，这个选择他做不出来。

那可是祖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要如何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请求，而放弃救治祖父的机会，哪怕是神农秘境中的祖父，也是他无法放弃的存在。

面前的妇人不断磕头，方青蹊死死咬住下唇不愿松口，他甚至恨上了这位妇人，凭什麽这麽理直气壮地恳求他，凭什麽要让他背负这个小孩的性命，凭什麽要让他在祖父和小孩中二选一。

陆吾见方青蹊神色有异，一步往前，握住方青蹊的双手，略着急喊他：“方青蹊。”

方青蹊闻声擡头，眼球布满红色的血丝，道德和亲情不停拉扯他，他仍是紧咬下唇，唇边渗出血，陆吾看见了，手指抵住他的下唇，让方青蹊松口。

但方青蹊沉浸在此时的痛苦中，无法明白陆吾的意思。

“方青蹊，不要伤害自己，我说了，救不救在你，救不救都没什麽大不了的。”

陆吾直视方青蹊的双眼，放缓了声音哄着。

一滴热泪从眼眶中滑落，烫得陆吾手一抖。

“陆吾……那可是祖父……”方青蹊无助极了，也委屈极了，声音中沁着水，不讲道理地砸在陆吾心口。

陆吾伸手抱住方青蹊，轻抚方青蹊的後脑，叹气。

“这麽委屈呀，那就不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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