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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功德加身
乘着风雪,方青蹊和陆吾踏入村中宗祠,几张简易的床摆放在堂中,床上的病人神情同盛子三叔如出一辙。床边乌泱泱站着许多人,有些是被人搀扶着,低着头,吃力地坐在简陋的板凳上,想来是祠堂内摆不下那麽多床榻。
堂中用砖石圈了一个柴火堆,人们都尽量离火近些,抵御接连不断的寒潮。
此时,门内的人听见宗祠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纷纷擡头望向来人,防备丶质疑丶期冀丶绝望丶冷漠丶惊疑,各种眼神落在方青蹊和陆吾的身上。
陆吾视若无睹,只对方青蹊嘱咐道:“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方青蹊脱了月白大氅递给陆吾,“忙起来怕弄脏了。”
在陆吾不认同的注视下,方青蹊忍俊不禁道:“有你在呢。”
陆吾不情不愿接过,挂在手臂上,趁着衆人视线都落在方青蹊身上时,偷偷捏诀,调控着屋内的温度。方青蹊察觉到了,迈向盛子时,不自觉勾起嘴角。
盛子一早就注意到了二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赶至方青蹊面前,抱拳道:“公子,村中患病的村民都在这儿了,还请公子帮忙诊治。”
“陆公子同我说,还让你们准备了草药?”方青蹊跟着盛子的步伐靠近人群,一一观察病人的脸色,患者们面色灰白,眼珠转动的频率极慢,似是思维迟滞。
“是,角落里的几袋麻袋里装着收集好的药材。”
虽说是几袋麻袋,但村中人数不多,更不要说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极寒天气,剩下的药材并不多,麻袋看起来干瘪得很。
盛子也知道药材其实并不多,挠了挠头,臊得慌。
这麽兴师动衆把人都拉来,又让大夥掏空药材储备,院内质疑声四起,嘀嘀咕咕的小声议论不绝于耳。
方青蹊只假装没听见,点点头道:“够了,麻烦你们了。”
屋内的情况,方青蹊已经大致了解,他闭上眼,手指翻转间,金色的印记从指尖浮现。
“天下药灵,受吾召唤,为吾所用,听吾命令,以尔之效,解他人之患。”
药灵如萤火般,星星点点从麻袋中飘出,药灵的周身被方青蹊的灵力包裹着,它们听从方青蹊的召唤,慢慢悠悠地飞向坐着的病患体中。
在场的人除了陆吾,全都瞪大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方青蹊的动作。哪怕是盛子,也着实惊讶了一番,他身後的另一个村民,不自觉喃喃自语。
“神仙……”
方青蹊动作未停,他调动金丹内灵力,紧贴着结印的双手快速拉开一臂长的距离,七根金针在两手间浮现,而後一分为二,再为三,四十二根金针瞬发而出,准确飞向衆人的xue位,源源不断的灵力如丝线般随金针流进xue道内。
整栋宗祠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盯着满天飞舞流动的金色灵力,有孩童好奇地伸手触碰,被一旁的大人眼疾手快按住了手。
或许在繁华城镇中,修士并不稀有,但在这偏远小村,人人穿着最粗劣的麻布衣裳,被残酷的严寒暴雪轻而易举夺去性命,穿着月白大氅踏雪而来,挥动四十二根金针救治衆人的方青蹊,宛如神祇。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方青蹊眉头越皱越紧,他紧咬牙关,再次掐诀念咒,全力驱动金丹内的灵力,灵力波动撩起他的发丝在金线中飞舞,汗水从侧脸滚落到下巴,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尘土。
陆吾着急往前踏一步,犹豫间,停留在原地,只默默注视着方青蹊,大雪天掌心渗出汗。
一张张青白的脸恢复血色,麻木的四肢知觉,僵硬的关节变得灵活,衆人喜悦更是感激,在方青蹊灵力即将耗尽收了术法之际,一位村民红着眼眶跪下,朝方青蹊深深一拜。
而後,堂内的村民接二连三跪下,夹杂着抽泣声,虔诚地叩拜。
方青蹊睁开眼被吓了一跳,匆忙间也不知道该扶谁,偏灵力耗尽,只感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往前跌。
恍惚间,腰间穿过一双大手将他稳稳揽住,方青蹊的额头砸在陆吾的胸膛发出闷响,雪松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久违的安心填满了心中空缺。
“还站得住吗?”陆吾拥紧了怀中的人,语气担忧。
方青蹊深呼吸几轮,想要沉溺在柔软的雪松香气中不愿醒,可村民都还跪着,他只得轻推开陆吾,强撑着让村民都起身别跪了,说话间眼神都是散的。
见状,陆吾将人又拉回怀里,语速极快道:“我家公子力竭,最近能下榻的地方在何处?”
盛子极快反应过来,将陆吾往宗祠大堂後引,“宗祠後有供守灵之人轮换时小憩的卧房,公子快随我来。”
陆吾将方青蹊打横抱起,毫不犹豫跟随着盛子的脚步,移动到卧房中。
卧房的床不宽,眼瞧着只有一人半宽,但睡方青蹊一人足以。陆吾将人放平後,对盛子说道:“这里我看着便好,村里人还麻烦你招呼一二。”
盛子用力点了下头,利索离开,替二人带上房门。
陆吾幻化出那条厚实的虎皮毯子让方青蹊垫在身下,方青蹊躺好後宛若坠入云端,残存的意识顷刻间消散,踏踏实实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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