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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份上了,杜子路红着脸,低下头:“实不相瞒,我仰慕孟姑娘已久,想问姑娘可许配了人家?若没有,姑娘看我合适吗?”
这话好似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孟薇指尖一颤,想起萧远也曾这样直白地问过她“莹莹,你嫁我好吗”。
炎热的午后,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在铺子外的石阶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那个倔强的少年,赶赴边关,去了生死难料的战场。
孟薇又想起了那盒胭脂,那日紫藤花树下等她回应的沉默男人,与冲动求娶的少年身影渐渐重合。
孟薇心里泛起苦涩,摇了摇头,其实她那时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满心灰暗,每日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明白自己快不行了。
那样的她,哪里好看了?
他为什么长大之后也那么傻,去喜欢她这样的将死之人?
杜子路等不到她作答,垂头丧气地走了。
“唉呀。”阿橙看着他背影感叹,“这个杜公子,真是改不了莽撞的性子。”
孟薇听不见阿橙在说什么,她低头看账本,却偷偷红了眼圈。
她有些分辨不清,心里五味杂陈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是感恩,是愧疚,还是怜惜?
滚烫眼泪顺着孟薇脸颊流下来,落在账本上。
她眼里蓄泪,账目模糊成一片,心里全是那人闷了一辈子的话,却直到如今她才知晓。
阿橙端着茶盏过来,一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当即愣住。
她赶紧递给孟薇手帕,又不敢让纸铺小厮祺云也看见她在哭,只得站在柜台前挡着她。
可孟薇小声的啜泣还是被祺云听见了。
祺云吓得回头看,阿橙摇头,皱着眉递给他一个眼神。
祺云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低下头整理麻纸和砚台。
铺子外的柳树上,蝉鸣撕心裂肺,一声声扎在孟薇心上。
孟薇尝到唇角苦涩的眼泪,比前世最后那段日子里,喝不完的苦药还要苦。
她不知道,边关的风沙会不会迷了萧远的眼,他到达交河县了吗?敌军有多少人,他会平安回来吗?
瓦蓝色天空下,一支大军正在行进中,远处便是交河县的城门。
行军队列中,萧远骑在马上原本好好的,心口突然毫无预兆地狠狠一抽。
他按住心口,那里贴身放着孟薇送的平安符。
谢元茂察觉他异样,低声问:“殿下,怎么了?”
萧远回首,望向千里之遥的京城方向。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却在方才,分明听见那姑娘低低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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