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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终记（第1页）

第60章终记

雪下完了就要开春。

西区的纬度太高，气候不好，一年四季都是一样乏味。是以尽管积雪逐渐消融殆尽，除去雪辛山高耸的尖峰，再也找不出第二处积雪。这座城市还是没有完全走出这样漫长到看不见尽头冬季的阴影。

大抵是晏望师开了个好头，围绕着庄央的所有治疗大都以一种极轻松的氛围进行着。也许是持续高压之後人回避伤痛的本能，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沉浸在名为幸福的泡沫中，期待着它永远也不会破灭，直到alpha的手术如期而至。

晏望师接受腺体改造被推进手术室的那天，病房窗户外的榆树枝头刚刚长出花苞。

庄央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病房，忽然发现自己也可以对一个人依赖到如此之深的地步。好像没有了那个人的存在，连自己可以干什麽都不知道。

哪怕让几个月前的庄央来看，也会觉得天方夜谭。他一直以来信奉的都是自己给自己寻找出路，他人全不可信，可偏偏就在他经历了最可怕的骗局後，晏望师这样的人出现了。

现在的庄央已经不会质疑，曾经这样自私的自己也会不出于任何阴谋的动机就为一个人付出一切，也许过去的某个时刻起就已经是如此，只不过当时的他没有能说出口。

但以後还有很多机会。

alpha的手术会持续很久，甚至结束後也不能立即离开隔离病房，这些庄央早已被提前告知过无数遍。而为此，他正在筹备一份很好的礼物，来作为晏望师的术後惊喜。

由于腺体靠近脊椎，是以病人在术後也不可能很快苏醒。在这样的状态下，庄央只得以匆匆看到很少的几眼。

alpha的脸简直像一捧新雪，有段时间未曾打理的刘海空前柔软地贴在额前。让庄央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人不过是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年轻男孩。

他想起被对方堵在巷口的那天，非常不合时宜的，他其实産生了和现在一样的想法。虽然他永远不会承认，但就是这麽简单到可笑的原因，让庄央轻易放下了戒心。

因为怎麽想，一个身居高位，追捕凶犯的残酷军官，都不可能长着那样一张过于年轻，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好看脸孔。面对这样一个人，仿佛什麽样的事情也都还有转圜。

出于对病人的保护，加护病房每天供家属探望的时间短得要命。而除却每天按时的探视，庄央就会一个人待在病房，专心望着窗外榆树。这样的beta好像显得过分恬静，以至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要鼓励一番。

不管是一脸冷静给他分析手术失败概率的白医生，还是没心没肺告诉他祸害遗千年的纪斯，甚至连这段时间刚刚认识的隔壁病房的老太太，都不约而同地不停诉说着同一件事-晏望师不会有事，你要相信你的alpha。

庄央每一次认真答应了每一个人，并且答复着同样的话：“我会等着他。”

晏望师回到普通病房的那天，第一眼就看到了床头规整摆放的木质相框。

希芙恩女神大教堂作为背景，两个年轻人规矩的笑脸。

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庄央没有想过，他们这样的两个人会互相陪伴这麽久。

“虽然有点旧了，但我不想换，还是直接把这张裱起来了，你喜欢吗？”

晏望师一点点抚摸过玻璃画幅：“不喜欢，那个时候，你只想着抛下我。”他望着庄央的脸温柔地笑着，仿佛料定庄央还有话要说。

庄央也笑，再提起这些的时候幸福好像已经远大过当时的痛苦：“西区的新z府在希芙恩大教堂设立了新的公证处，无论是否在这里有身份，只要愿意都可以进行婚姻公证。”

晏望师忽的屏息，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庄央被直勾勾看着，也感到心跳越来越快，他缓缓道，“你要是愿意，等好起来了我们就去做结婚登记。我问过了，他们也同样承认来自新亚兰的婚姻文件。

还有，你的家人在你昏迷时和我联系过，是他们和我说了那份婚姻协议的事，也邀请我们一同回联盟。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回新亚兰公证。”

“他们给你压力了吗？你不用管他们，只有你自己的意愿。”

“不，我当然是真心想和你结婚，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你用那份婚姻协议……”

晏望师自病床上艰难起身，腺体手术加上长时间的昏迷到底还是使alpha空前虚弱，“那些都不重要。我们明天就去教堂吧，好不好？”他紧紧环抱住庄央的身体，忽略体型差距，简直像个撒娇的孩童，“我还不想回新亚兰，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的家里。”

alpha紧紧勒在腰身的双手反而让庄央感到安心，他重重地答应，又反过来捧住了对方的脸，一字一顿道：“但我没什麽家人。

其实以前我活得很糊涂，一天也没明白过。我给别人卖命，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但其实我一直想过的只是最普通最安静的生活，和喜欢的人一起。所以，你做我的家人，　　　　　　　　　　　　　　　　　　　　不论去到哪里，我都只想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在希芙恩教堂公证那日，他们像一对最最普通的伴侣，在彩绘玻璃窗前留下影像，发誓永不分离，然後在神父的见证下得到婚姻的证明。

两边皆由彩绘玻璃构成的走廊上，庄央忍不住驻足，望着日渐热闹的街道，已经变得绿油油的榆木，庄央不由自主地出神。

晏望师看出见了，便问：“无聊吗，想去哪里？”

庄央转过头，笑说：“好啊，很多地方。”

自此之後，他们的活动范围是一点点扩大。

在庄央顺利陪着晏望师度过了术後的第一段来势汹汹的易感期後，他们彻底开始了婚後的第一场旅行。

他们临时搭上的这艘远洋渔船已经很有年头，一衆船员随着老船长在一条固定的航线上行驶了十几年，西区最混乱的时候也没有停航。

然而偏偏这一次却决定改道。据船长所说是为了顺应最新的政策。

赛普雪辛的事故一经平息，西区也逐渐撤下了所有管控，同时又为了表示出联盟和联邦双方在这座旧城的和平和解，两边同时对这里开放了自由入境的许可。是以也许晏望师现在真想回家的话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庄央是倒数第二个得知轮渡换了新航线的人，而晏望师这个闲人自然是最後一个。

“大副和我说船要改道，不经过十四区那边的群岛直接向新亚兰去，你不是还不想回新亚兰，我们要不要干脆中途就下船？我觉得你的身体情况也受不了那麽长时间的水路。”

alpha装作思考一会儿：“都好，我觉得在这艘渔船上其实也不错，我都不想那麽快靠岸了。”

能不舒服吗，庄央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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