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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女（第3页）

其实黑暗的视野里什麽也没有，小怜看不见妈咪。可是她能听到妈咪在为她哭泣——妈咪第一次在她面前哭，而没有自己躲起来哭。

她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里有什麽东西在不断地碎裂着，碎裂着，呼吸变得愈加困难。最终，她再也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眼前陷入黑暗。

在那一刻，她感到庆幸，自己是在妈咪的怀里死去的。

看着小怜失去呼吸，看着小怜那小小丶脆弱的灵魂堪称迅速地消失了。

百穗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哭声了，她放声大哭，几乎要将自己哭碎。

她永远失去了这个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依然深爱着她的孩子。

母亲，孩子，这些她曾拥有过的现在都没有了。

一直坐在一边看着的伏黑甚尔立刻行动起来，他把之前买好的衣服拿过来，递给百穗。

百穗接过来，想要给小怜穿上，可她哭得全身发抖，胸口处那个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疼得让她弯下腰。

她实在是做不到这件事。

伏黑甚尔一看她情况不对立刻给她喂了药，把她扶着躺下，随後把小怜接过去，替她给小怜把衣服穿好。

这个时候百穗才回过神来，她先把自己的眼泪抹掉，随後忍着剧痛爬起来，用颤抖的手给小怜擦了一遍脸。

天还没亮，外面在下雪，百穗就抱着小怜枯坐在床边。

“……甚尔。”她叫他。

“嗯。”伏黑甚尔坐到她身边。

她胸口的伤口痛得厉害，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低着头，抱着孩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小怜的脸，好像在祈求她再次睁开眼睛。

他们在小怜床前坐了一夜，天亮了，大雪封路，殡仪馆的车进不来。

于是他们给小怜穿了一件厚外套，走了一段距离，把小怜抱到车上，又去了殡仪馆火化。

“请问您需要告别仪式吗？”

“……”百穗低着头。

工作人员见她长久地没有反应，只好再次开口：“请问……”

“不用了。”伏黑甚尔替她拒绝了。

于是小怜就与她分开了。她不能进去看，只能在外面茫然地想象着。

小怜漂亮的头发和衣服首先被烧掉，然後肌肉在高温中扭曲起来，逐渐碳化，再然後内脏也开始燃烧，大概很快就会只剩下骨架，骨架也慢慢地碎裂……

最後，火化间的门打开了，他们进去把骨灰一点点捡进小怜生前自己挑选的骨灰盒里。

回去的路上，百穗抱着小怜的骨灰，和伏黑甚尔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她可以用一张符咒的，但她当时已经想不起这件事了。

她一路走，一路哭，伏黑甚尔怕眼泪冻在她脸上把脸冻伤了，只能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到了家，她的脸还是因为泪水被冻得通红。

之後百穗又在伏黑甚尔家里住了几天，雪一直下个不停，她也就没出门。

“没想好去哪里的话，就一直住在这吧。”伏黑甚尔看着她发呆地看着窗外，她纤细的手在轻轻颤抖，毯子掉了下去，就给她把毯子向上拉了拉。

百穗回过头看向他。

她整日哭泣，无法入睡，胸口痛得厉害，也吃不下什麽东西，因此眼圈肿了，脸色惨白，像一张白纸，又像外面的雪花。

她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谢谢你，甚尔，不过我已经想好要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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