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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普通的噩幕。安洁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这更像是一个精神牢笼,把她心里最深的恐惧都变成了现实。她害怕被莫丽甘控制,害怕尊严被踩在脚下,害怕灵魂被看穿。这片黑暗、这种压迫、这个恐怖的影子,都是莫丽甘那双红眼睛在她精神世界里投下的阴影。她在这个由自己恐惧构成的深渊里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开那道“注视”。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恐怖影子的背后亮起了一点微光。光很惨白,不暖和,勉强照出了一个门的样子,那是逃出去的唯一希望。求生的念头像一点火星,在绝望中闪了一下。安洁用尽所有力气,朝着那点光“爬”过去。
但是,那只看不见的巨爪突然收紧了!冰冷的束缚感瞬间变强,精神上的剧痛让她差点晕过去。那扇光门就在眼前,却又那么远。她被钉在这个恐惧的祭坛上,成了那个冰冷“注视”的祭品。绝望像黑色的烂泥,堵住了她的口鼻。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眼泪掉了下来,在黑暗里消失了。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那点微光也开始摇晃,好像随时都会灭掉。
就在安洁的精神快要崩溃,马上就要掉进无尽黑暗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外力突然出现了!
那不是温柔的引导,而是一股粗暴的力量。这股力量猛地把她从恐惧的泥潭里拽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被硬生生拉出水面,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身体下面传来了冰冷坚硬的触感。
“咳……咳咳咳……”
安洁猛地吸了一口气,干涩的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肺像个破风箱一样疼。模糊的意识被强行拉回现实,身体的剧烈反应让她蜷成一团。心脏在胸口狂跳,每一次跳动都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钝痛。冷汗湿透了囚服,贴在冰冷的皮肤上,让她一阵阵发冷。
她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门缝下透进一点点微弱的光,几乎照不亮脚下。空气又冷又闷,有股很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每次呼吸都像吸进了干粉,刺激着喉咙。她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粗麻布,冰冷的床板透过布料凉到了骨头里。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了起来。刺耳的刮擦声,看不见的恐惧,冰冷的注视,绝望的挣扎,还有最后那一下粗暴的拖拽……莫丽甘!是莫丽甘的命令!她猛地想起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幕。莫丽甘冷酷地挥了挥手,铃面无表情地执行命令,然后自己被拖进了黑暗……禁闭室!这里是禁闭室!
巨大的悲伤像一块石头,又压在了她心上。不是因为身体疼或者肚子饿,而是因为那种失去自由、尊严被践踏、连内心的恐惧都成了别人笑话的无力感。营地的规定在她脑子里很清楚。一等罪处死,二等罪关禁闭,三等罪挨鞭子。她想杀莫丽甘,肯定是重罪。关禁闭算是仁慈吗?或者……只是更长折磨的开始?
莫丽甘最后的话还在她耳边响着,像一个冰冷的预言。“你的悲伤,你的坚韧,都会按照我的剧本走下去。”每个字都重重地压在她心上。她连悲伤和倔强都成了那个白发红眸女人眼里的一场戏。她的苦难,有了一个冷冰冰的观众。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冰冷的床板硌得骨头疼。她看了看四周,这个小空间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墙壁又冷又糙,好像还留着之前关在这里的人的绝望。她慢慢地蜷缩起来,用胳膊紧紧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这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想把自己缩进一个硬壳里,抵挡外面的世界和内心的风暴。那个代表莫丽甘注视的恐怖阴影,好像还在她意识的角落里,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她只能在这片废墟里,死死守着心里那一点还没灭的光。不是为了反抗,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着,未来才有一点点可能。
时间在死寂中过得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安洁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精神在疲惫和恐惧中受着折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回音。
这时,在禁闭室外的走廊里,铃抬起手腕,借着墙上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手表。冰冷的表壳摸上去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半天的禁闭时间快到了。但是,她现在想的并不全是47号。前线的战报像铅块一样压在她心上,还有将军的态度……她需要确认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想用冰冷的空气压下心里的担忧和烦躁。她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子,确保每颗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这是将军的要求,也是她的习惯。然后,她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向走廊尽头的将军办公室。军靴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特别响。
笃,笃,笃。
她敲了三下门,间隔和力道都刚刚好。
“嗯,进来吧。”门里传来莫丽甘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好像刚从什么不重要的事情里回过神。
铃推门进去,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关上了。办公室里,水晶吊灯的光很柔和,但没有温度。莫丽甘背对着门,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银白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在椅背上。她好像在看一份文件,手指无意识地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着。
铃走到办公桌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站得笔直,右手抬到额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将军。”她的声音很平稳。
莫丽甘没有马上回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手指还在有节奏地敲着。
铃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冷静地汇报说:“按原定时间,47号的禁闭快结束了。”她说话很客观,没有带任何个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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