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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洁痛呼,腕骨欲碎。镊子脱手,“当啷”掉在托盘里。
莫丽甘的手如烧红的铁钳,滚烫有力。非但不松,反而拽向自己。同时,受伤的、鲜血淋漓的手抬起,食指指尖,赫然沾着从自己伤口抹下的、温热的血!
安洁惊恐瞪大双眼,冰蓝瞳孔因极致的恐惧急剧收缩。想挣扎后退,身体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莫丽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骨髓发寒的亲密,“你让我流血了,安洁。”沾血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近乎虔诚的专注,缓缓抚过安洁苍白冰凉的脸颊。粘稠温热的液体在细腻皮肤上留下清晰、刺目的猩红轨迹,从颧骨斜划向下颌,如同野蛮的烙印。“这是我的印记。”宣告,指尖最终停在安洁颤抖的下唇边缘,微微用力按压,将最后一点血迹晕开。“你身上,永远带着我的痕迹。我的混乱,我的血……皆因你而起。”
那触感,温热、粘腻、带着铁锈味和占有的腥气——像烙铁烫在灵魂上。巨大的屈辱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淹没。泪水汹涌而出,混合脸上那抹猩红,如血泪蜿蜒。
“哭?”莫丽甘的拇指指腹缓慢地、亵玩地揩过安洁脸颊上混合泪水的血痕,将那污浊涂抹开,眼神却冷如霜,“眼泪洗不掉它。也洗不掉……”停顿,俯身凑近安洁耳廓,呼吸喷在敏感皮肤上,声音压低,字字如冰锥凿入。
“我……”安洁喉咙被滚烫砂砾堵住,声音嘶哑破碎,“会……听话……”字字带血,灵魂撕裂。不再擦拭脸上血污,任由屈辱印记存在。身体被抽走骨头,只剩彻底的空洞顺从。缓缓低头,重新拿起镊子和纱布,动作比之前更轻、更谨慎,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冰蓝眼眸深处,最后一点不甘的星火熄灭,只剩死寂灰烬。
莫丽甘满意地看着这变化,如同艺术家欣赏杰作。放松钳制安洁手腕的力道,却未完全松开,轻轻按在桌面,带着掌控的意味。任由安洁处理伤口,目光流连在她低垂的、沾血泪的脸上,颤抖的肩膀,笼罩巨大悲伤和认命的身影上。前所未有的强烈满足感充盈胸腔。不止是掌控,是更深层次的……拥有。安洁的恐惧、悲伤、绝望、因莉莉而生的绝对驯服,连同她脸上属于自己的血,都成了私人收藏中最独特的部分。
包扎完成。雪白纱布覆盖狰狞伤口,暂时封印暴力痕迹。安洁默默收拾染血的棉球和废纱布,动作机械麻木。
“很好。”莫丽甘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随意挥了挥包扎好的手,目光掠过安洁脸上那道干涸、却刺目如烙印的血痕。“出去吧。”命令简洁。
安洁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出去?离开这个刚刚被血腥标记的牢笼?这突如其来的“赦免”非但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像悬在头顶的利刃突然收回,留下更深的茫然与不安。她不敢迟疑,低垂着头,用尽残存的力气,几乎是踉跄着、无声地退向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浮的云端,后背清晰地感受到那双赤红眼眸冰冷的注视,如同实质的芒刺。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光线和气息。走廊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尘埃的味道。安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上岸。脸颊上那道血痕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散发着灼痛感和浓重的铁锈腥气——那是莫丽甘留下的,无法洗刷的印记。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拭,指尖却在触碰到那粘腻干涸的痕迹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伤。
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虚脱感”包裹着她。任务“完成”了。血腥的源头被雪白的绷带覆盖。更重要的是她出来了。莫丽甘没有继续折磨她,甚至……允许她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这份“施舍”般的短暂自由,伴随着身后那扇紧闭的、隔绝了莫丽甘存在的门,竟在她破碎的精神废墟上,催生出一丝扭曲的、劫后余生般的“安宁”。尽管这安宁脆弱得如同蛛网,浸透着恐惧的余烬。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疲惫的神经,但一种潜意识的、荒谬的感知开始蔓延:离开那个房间本身,就是莫丽甘对她“服从”的一种认可,一种微小的“奖赏”。这种对施害者“善意”的扭曲解读,正是那致命依赖悄然滋生的温床。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门内那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仿佛那声音成了衡量她此刻“安全”距离的标尺。只要离得够远,却又在掌控范围内……这种矛盾的距离感,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病态的锚点。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被一声冰冷呵斥打断。
“47号!发什么呆!”一个巡逻士兵出现在楼梯口,眼神鄙夷。“滚回你的地方去!别在这碍眼!”
安洁身体猛缩。呵斥击碎了那点可怜的“安宁”。恐惧和羞耻再次淹没。她死死低头,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去,反手死死抵住门板,仿佛要将外面的世界连同士兵的目光彻底隔绝。
冰冷的门板紧贴着安洁的脊背,粗糙的木纹似乎要硌进她的骨头里。士兵的呵斥声还在走廊空洞地回响。那点刚刚在门外滋生的、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安宁”,瞬间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无处遁形的羞耻。
她几乎是撞进门内,反手死死抵住门板,仿佛要将整个充满恶意和审视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房间里,死寂的冰冷如石棺般包裹上来,比离开时更甚。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又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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