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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这些仪式枯燥极了，他转头看向站在树下的林栖悦，十一岁的姑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眉眼间褪去了幼时的稚气，额间的碎发被风拂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睛像含着秋水，清澈又明亮，带着几分天然的娇俏。

见她专注地望着祭祀队伍，夜无极灵光一闪，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落在林栖悦身边，带起的风拂动了她的发丝。

“栖悦，”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这大典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等林栖悦反应，夜无极就拉起她的手，眨眼间便消失在祭祀的人群中。

出云谷外，皇帐外的禁军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护卫将帐篷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飞鸟都难靠近。

忽然有流光划破夜色，一只金色蝴蝶振翅穿过层层守卫，那些本该警惕的护卫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原来是蝴蝶翅膀上的磷光带着迷魂术，能让修为低微者陷入短暂失神。

金蝶径直飞入帐内，停在李清宴的被褥上。五岁的小皇子正蜷在锦被里酣睡。耀眼的金光刺得他睁开了双眼，蝴蝶的光芒太过灼目，竟让他一时忘了呼喊。

他怔怔地看着这只通体金黄的蝴蝶，翅尖流转的光晕像揉碎的星辰，牵引着他掀开被子下床。

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失魂般跟着蝴蝶往帐外走。

金蝶飞得极缓，总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盘旋，那些本该拦阻的侍卫依旧纹丝不动。

李清宴脖子间的玉佩发着红光，那是皇帝亲手为他戴上的暖玉，此刻正试图唤醒他的警觉，却被金蝶的光芒压制得只剩微弱余温。

不知走了多久，出云谷域的白雾从谷口漫出，带着妖族特有的腥气。金蝶突然加速飞行，一眨眼飞进了山谷中。

阴影里的黑衣人见状，指尖迅速掐出破界诀。谷外围的结界泛起涟漪，像被针尖扎破的绸布裂开道缝隙。

直到看着李清宴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黑衣人这才转身离开。

当今皇帝老来得子，对九皇子李清宴宠爱得如珠如宝。

三岁就能吟诗作画，如此冰雪聪明，皇帝走到哪带到哪，连批阅奏章都让他坐在膝头。这般荣宠，李清宴自然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这才有此一劫。

没走多久，金蝶的灵力渐渐消失不见。

五岁的李清宴在林中迷路，脚下的石子硌得他脚心发疼，锦袍下摆被荆棘勾出了好几道口子。

他太累了，最后靠着一棵老槐树坐下去，小脑袋一歪，昏睡在树下。

“姐姐，好多妖怪？”

出云谷，林栖悦和夜无极身边，围了一圈长相奇怪的妖怪。

有顶着鹿茸的小野猪，背部长着叶片的蛇精盘在石头上吐信子，还有个兔子精，正把怀里捧着的浆果往她们手里塞。

出云谷不比别处，没有什么妖族规矩，这里的妖，都是异妖繁衍而来。

兔子精蹦到夜无极身边，两只长耳朵抖了抖，拍马屁道：“无极，你这朋友长得跟谷里的玉露花似的！比上次来的那个青蛇精好看一百倍！”

夜无极故作嫌弃地踹了它一脚，却没真用力：“少拍马屁。她叫林栖悦，是我师妹，你们不许吓她。”他说着往林栖悦身边站了站，九条狐尾将林栖悦罩住。

一只穿山甲从壳里探出脑袋，瓮声瓮气地问：“无极，你怎么会认识人族的朋友？你去人间历练了？”

夜无极指尖捻起颗浆果抛了抛，斜睨了穿山甲精一眼：“就你话多。她是我爹收的徒弟，在青丘住了些年了。”

他没多说林栖悦的来历，只是伸手拍了拍穿山甲精的壳，“别瞎打听，赶紧把你藏的蜜饯拿出来，我师妹还没尝过你那宝贝。”

猪妖趁机把最大的浆果递到林栖悦面前：“无极师妹尝尝！这是百年才结一次的蜜浆果，无极以前都不许我们给外人。”

林栖悦刚要接，就见夜无极伸手抢过浆果，在她面前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她吃不惯这个，我替她尝。”

一边抓起颗最大的浆果塞给林栖悦手中，“你尝尝这个，比青丘的桃子还甜。”兔精见状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被夜无极瞪了一眼，立刻蹦到远处去摘浆果了。

不知不觉，雾气渐渐散开，夕阳透过谷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妖怪们毛茸茸的耳朵尖都泛着暖光。

“师兄，天要亮了，我们回去吧。”林栖悦看了看天色，对着夜无极说道。

夜无极正用灵力逗着一只刚飞过来的萤火虫玩，闻言撇了撇嘴：“急什么，再逛会儿。”

他指尖的灵光随着萤火虫的飞舞轻轻晃动，蓝眼睛一转，忽然瞥见不远处老槐树下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疑惑地开口：“那是什么？”

林栖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了。那抹明黄色在深绿色的草丛中格外显眼，看着像是个小小的身影。

她快步走过去，才发现是个小孩子靠着树干睡着了，身上还穿着精致的锦袍。她放轻动作，轻轻摇了摇那孩子的胳膊：“小弟弟，你醒醒。”

李清宴迷迷糊糊睁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前一片朦胧的光晕，一张清丽的脸庞慢慢清晰起来。

她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谷里的风轻轻吹动。

她的眼睛像盛着溪水的琉璃盏，亮闪闪的。淡粉色的嘴唇吐出的声音，软乎乎的，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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