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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大厦倾覆（第1页）

金銮殿上的雷霆之怒，如同九天降下的裁决之锤，重重砸下，余波以惊人的度席卷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炎天下。

陈国公府，这座矗立在京城权贵聚集之地、历经百年风雨依旧显赫的朱门府邸，几乎是顷刻之间，便被森然的禁军团团围住。盔甲鲜明，刀枪林立，肃杀之气驱散了往日门前的车水马龙与阿谀奉承。

“奉旨查抄！所有人等，不得妄动！”

兵部、刑部、大理寺的官员联合行动，手持圣旨，面无表情地踏入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与权力的府邸。沉重的朱红大门被轰然推开，显露出内里瞬间陷入的混乱与绝望。

精美的亭台楼阁依旧，奇珍异宝罗列，但在如狼似虎的官差面前，这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女眷的哭泣声，仆役的惊叫声，与官差冷酷的呵斥声、翻箱倒柜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豪门倾塌的挽歌。

库房被打开，堆积如山的金银、古玩、地契、借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其数量之巨，连见多识广的抄家官员都为之咋舌。密室里，搜出了更多与北狄往来的密信账册，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阴私勾当的记录。铁证如山，将陈国公府牢牢钉死在了叛国的耻辱柱上。

“完了……全完了……”陈永的嫡子，那位昔日里在京城横行无忌、鲜衣怒马的陈小公爷，瘫坐在一片狼藉的花厅中，双目空洞无神，华丽的锦袍上沾满了灰尘，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曾经依附于陈国公府的旁支、门人、故吏，此刻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惊恐万状，四散奔逃，拼命想要撇清关系，却大多被早有准备的改革派官员顺藤摸瓜，一一揪出。或罢官，或流放，或下狱，曾经盘根错节的势力，在绝对的政治风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陈国公陈永的倒台，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巨大的多米诺骨牌，引了守旧同盟的全面崩塌与恐慌。

英国公府内，一片死寂。张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独自坐在昏暗的书房里，望着窗外凋零的落叶，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那是陈永在事前派人送来的求救信，信中隐隐有将他拖下水的暗示。他没有烧掉，也不敢烧掉，这封信如今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父亲……”张维的长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色苍白，“外面……外面都在传，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赵家、李家那边，也都闭门谢客，人心惶惶……”

张维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问道：“我们……那些和北边，和陈家的往来……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吗？”

“正在全力处理，但……但有些账目，年代久远，牵扯太多，一时难以……”长子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张维闭上了眼睛，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知道，林弈既然能拿到陈永如此致命的证据，未必就没有盯着他张家！此刻的按兵不动，或许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许……是皇帝还念及一丝旧情？但这种念激，还能持续多久？

成国公赵克勤府上同样如此。往日里往来不绝的宾客消失得无影无踪，门可罗雀。赵克勤暴躁地在书房里踱步，将名贵的瓷器摔碎了一件又一件。

“林弈！林弈小儿！他怎敢！他怎敢如此！”他低声咆哮着，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更多的是一种色厉内荏的恐惧。陈永的下场就在眼前，抄家灭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毫不怀疑，如果林弈找到机会，绝对会以同样甚至更狠辣的手段对付赵家。

守旧同盟的内部，彻底失去了凝聚力。往日里称兄道弟、同气连枝的盟友，此刻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生怕对方为了自保而出卖自己。几次试图召开的密会，都因人心惶惶、互相试探而不欢而散。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改革派这边的扬眉吐气。

《大炎日报》连特刊，详细披露陈国公叛国罪证（经过处理，未涉及皇帝未允许公开的部分），并以犀利笔锋痛斥守旧派结党营私、祸国殃民，呼吁彻底肃清余毒，巩固改革成果。文章在民间和士林中引了巨大的反响，要求严惩叛国者、支持改革的声浪空前高涨。

寒门出身的官员们，走路都带着风，脸上洋溢着多年郁气一扫而空的畅快。他们在朝堂上言更加自信，推动各项改革措施也更加有力。曾经需要反复博弈、艰难推进的政策，如今在强大的舆论和权力态势下，往往能较为顺利地通过。

皇帝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手腕。借着陈永案掀起的反腐肃贪风暴，他顺势清洗了一批盘踞在关键职位、阳奉阴违的守旧派中坚官员，换上了一批较为年轻、或倾向于改革的干吏。帝国的官僚机器，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度，被注入新的血液，朝着皇帝和林弈设定的方向运转。

林弈站在兵部衙门的高处，俯瞰着这座沐浴在秋日阳光下的巨大城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昨夜风雨的清冷，但更多的是云开雾散后的明朗。

陈国公府的覆灭，不仅仅是一个勋贵的倒台，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它标志着依靠门第、血缘和垄断知识维系的特权集团，在皇权与新生改革力量的联合打击下，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盘踞在改革道路上最大、最顽固的一块礁石，已被汹涌的浪潮彻底冲垮。

虽然他知道，守旧派的残余势力依然存在，比如英国公、成国公这些老狐狸还未被彻底扳倒，他们如同受伤的野兽，隐藏在暗处，舔舐伤口，或许还在酝酿着反扑。思想的转变，利益的重新分配，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大势，已然不可逆转。

改革的最大障碍已被清除，一条相对平坦宽阔的道路，已然铺就在眼前。接下来，便是甩开臂膀，加前行，将改革的蓝图，一步步变为帝国强盛的现实。

大厦倾覆，烟尘散尽，露出的，是崭新的地基与无限的可能。属于林弈和这个帝国的时代，正伴随着旧势力的哀鸣，真正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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