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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不像白天那般冷硬。
“我只是觉得,楚大人不该只是个文臣,你有见识,懂战场,甚至比我麾下的一些将领还懂如何带兵,这样的人,留在京城做个文臣,太屈才了。”
楚玉弦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各人有各人的命,屈不屈才,不重要。”
说完,他便迈步往前走,他没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回头看了黎沉一眼。
黎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帐篷里,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
或许楚玉弦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的身份,他的过去,恐怕藏着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将军,咱们真要按楚大人说的改布防吗?”副将走过来,“他毕竟是个文臣,万一……”
“按他说的改。”黎沉打断副将的话,“他说的有道理,不管他是什麽身份,能让兄弟们更安全,就该听。”
副将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黎沉不知道楚玉弦为什麽要隐瞒身份,也不知道他回京後会面临什麽,只知道後日这人就要走了,下次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
他忽然想起什麽,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
他从怀里拿出那把玄铁重剑,仔细看了看剑刃上的缺口,又想起楚玉弦那柄细剑。
他忽然想送楚玉弦一件礼物,一件能让他记住自己的礼物。
“来人。”黎沉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一个亲卫立刻跑过来:“将军,有什麽吩咐?”
“去把营里最好的铁匠叫来,我有东西要让他打。”黎沉的目光落在剑上,“要快,明天之前必须打好。”
亲卫愣了愣,还是应声:“属下这就去。”
黎沉看着亲卫跑远,又看向楚玉弦的帐篷,他想看看,当楚玉弦收到他送的礼物时,会是什麽表情。
是像平时那样冷淡,还是会露出点别的情绪?
……
铁匠来得比黎沉预想中快,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手上的老茧厚得能磨破铁片,见了黎沉便躬身行礼:“将军唤属下前来,是要修兵器?”
黎沉摇头,从案上取过一张纸,纸上画着柄小佩剑的样式。
这是他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半宿的样子,既要趁手,又不能太张扬。
“不是修,是打新的。”黎沉把纸递过去,指尖在“剑柄小孔”那处顿了顿,“这里要打得细些,能穿得进小指粗的红绳。”
铁匠接过纸,眯着眼看了半晌,眉头皱了皱:“将军,这剑样式偏文气,不适合上阵杀敌,而且素银软,缠在剑鞘上容易磨花,不如换黄铜?”
“不用换。”黎沉语气很定,“就按纸上的来,银要纯些,磨花了也无妨。”
他要的本就不是能传世的兵器,只是想让楚玉弦带着点念想。
铁匠见他坚持,也不再多劝,把纸叠好揣进怀里:“属下晓得了,明日天亮前定能打好,将军放心。”
“辛苦你了。”黎沉从腰间摸出块碎银递过去,“多找几个人帮手,别耽误了时辰。”
铁匠接过碎银,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希望你能喜欢。”黎沉低声说了句,把重剑放回原处,转身走出帐篷。
营里的士兵已经开始按楚玉弦说的改布防,右翼加了五个守卫,正两两一组站在水源旁。
粮草营周围,几个士兵正扛着木盾搭建围挡,锤子敲在木头上,添了几分生气。
黎沉走过去时,刚好看到楚玉弦站在粮草营旁,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麽。
他走得轻,直到离那人三步远时,楚玉弦才察觉到动静,回过头来。
“将军怎麽来了?”楚玉弦把笔收起来,目光落在黎沉身後的粮草营,“布防改得很快。”
“楚大人说的话,自然要快些办。”黎沉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凑过去看他手里的纸,“又在记什麽?”
纸上这次没画布局图,只写了几行字,是关于粮草储存的。
“粮草需分三堆存放,每堆间隔五丈,堆顶盖油布,底部垫石板,防受潮发霉”。
“只是些琐碎的事。”楚玉弦把纸折好,放进怀里,语气很淡,“将军若无事,我便先回帐篷了。”
他似乎总在找机会避开自己,黎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还是笑着拦住他:“别急着走,营里中午炖了肉,楚大人要不要一起尝尝?”
楚玉弦愣了愣,大概没料到黎沉会邀他一起吃饭。
他沉默了片刻,:“不必了,我自己带了干粮。”
“干粮哪有炖肉香?”黎沉故意凑近了些,声音放得低,“再说,你帮了我部这麽大的忙,我总得请你吃顿饭,不然传出去,别人该说我黎沉小气了。”
这话半带玩笑半带认真,楚玉弦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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