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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血海狂涛（第3页）

海水如同瀑布般从那阴影的躯体上滑落，最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神只的恐怖化身，完整地呈现在德克兰眼前！

它的身形庞大到足以令山峦失色，狰狞暴起的肌肉如同扭曲的山脉，上面覆盖着暗沉如血痂的皮肤，挂满了无数被刺穿、依旧在无声哀嚎的苍白骷髅，以及大量象征着毁灭与战争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黄金链条与亵渎符文。它的头颅，仿佛就是一个巨大无比、血红色的骷髅头，四根弯曲狰狞的恶魔角如同王冠般矗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窝中，燃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猩红火焰！

即便是那深不见底、淹没了骸骨大陆的血色海洋，此刻也仅仅只能淹没到它那如同天柱般的腰际！它站在那里，就如同这片血海的主宰，这片杀戮领域的唯一真神！

它那燃烧着猩红火焰的骷髅眼眶，缓缓低下，如同两颗坠落的血色星辰，牢牢地锁定了站在破碎雕像上、如同蚂蚁般渺小的德克兰。

一个恢宏、古老、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最原始暴力的声音，直接响彻了整个血海空间，带着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属于神只的疑惑与……好奇：

“有意思……”

“渺小的灵魂……你为何……没有受到吾之力量的影响？为何……没有沉沦？”

面对这如同整个宇宙重量压下来的质问，德克兰那恶魔化的庞大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他依旧顽强地挺直了脊梁，昂起了那布满角质和尖刺的头颅。

他用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向那两轮血色“星辰”，一个声音，并非通过咆哮，而是源自他灵魂最深处、那从未被玷污的角落，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响起，回答了神只的疑问：

“因为……”

“我信帝皇的。”

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连混沌邪神都无法理解、无法撼动的……绝对力量。

现实世界，德拉特米安达斯巢都顶层，时间静止力场依旧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禁锢着九名阿斯塔特修士的躯壳。外界恶魔的咆哮、爆弹的轰鸣、建筑的崩塌声，都被这扭曲的时空屏障隔绝，显得模糊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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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片绝对静止的领域内，一个不协调的“运动”正在生。

那高达数十米、身形干瘦如同被拉伸的羊皮纸、由无数变幻的几何形状和幽蓝光芒构成的万变魔君，正迈着它那如同节肢动物般纤细、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鸟腿，一步一顿地，朝着那九尊单膝跪地、如同蓝色与黑色雕塑般的阿斯塔特走去。它手中那柄镶嵌着不断开合眼珠的法杖，随着它的步伐，在凝固的时空中点出一圈圈细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涟漪。

它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那位于队伍前方、保持着战斗姿态凝固不动的卡尔·霍恩。

这头奸奇的高阶恶魔，来到卡尔那覆盖着深蓝色动力甲的庞大身躯面前，缓缓地、以一种与其庞大身形不符的诡异柔韧，蹲伏了下来。它那如同长颈鹿般细长的脖颈弯曲着，将那颗覆盖着幽蓝色鸟羽、形状如同抽象化鸟类的头颅，俯凑到了卡尔的头盔前。

那头颅上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诡诈光芒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细细地打量着卡尔，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陶钢装甲，直视其内部那个曾经拒绝过它的灵魂。

一阵混合着电流杂音、仿佛无数种语言同时低语的诡异声响，从它那并非用于声的器官中传出，带着一种近乎惋惜的、却又充满恶意的语调：

“可惜啊……真是……可惜……”

“卡尔·霍恩……你这……愚蠢……而又顽固的灵魂……”

“你本可以……与吾同在……沐浴在……永恒智慧的……光辉之下……”

“你本可以……摆脱这具……孱弱的躯壳……成为……俯瞰命运长河的……伟大存在……”

“为何……要拒绝……那无上的……恩赐？”

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触手，试图钻入那被时间凝固的意识。然而，卡尔的意识，此刻并不在此地。

就在卡尔于那血腥角斗场中，被链锯戟贯穿胸膛、意识沉沦的瞬间，他并未感受到死亡的永恒黑暗，也未坠入血神那充满愤怒与杀戮的领域。相反，他感觉到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漫长的、光怪陆离的隧道，最终，再次踏入了一片无比熟悉的、充满了无穷无尽灰色迷雾的虚无之地。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迷雾在缓缓流淌。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这里……是……”卡尔那近乎涣散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缓缓凝聚。他认出了这里——这正是他当年在心像世界中，战胜了奸奇意志，亲手斩断缠绕己身的“万变之痕”后，灵魂所抵达的那片奇异领域！正是在这里，他见到了早已逝去的母亲和战友艾丽莎·科尔的灵魂碎片，得到了她们的指引与鼓励，最终得以返回现实。

“我怎么会……又回到了这里？”卡尔的意识充满了困惑，他努力回忆着，“我只记得……在角斗场……和一个吞世者厮杀……然后……被他的武器……”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模糊而混乱，关于死亡的片段如同冰冷的针刺，让他意识的“身躯”微微颤抖。

“难道……我……我……死了？”一个沉重的疑问，如同巨石般压上了他的心头。如果这里是他死后灵魂的归所，那为何不见母亲的踪影？不见艾丽莎的笑容？只有这永恒的、死寂的迷雾？

就在他被这巨大的迷茫和可能的“死亡”所笼罩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他“身后”的迷雾中传来！

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他感知的“存在信号”！

阿斯塔特那刻入骨髓的警觉和战斗本能，让他的意识瞬间紧绷！他猛地“转身”，无形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摆出了防御姿态，锐利的目光穿透迷雾，死死地锁定了那声响传来的方向！

然而，预想中的敌人并未出现。

从缓缓散开的迷雾中，显现出来的，是一个他绝未预料到的身影——

柯莱莎。

不，准确地说，是柯莱莎……小时候。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人类孩童七八岁大小的灵族女孩，穿着一身精致而飘逸的灵族服饰，有着如同月光织就的银色长，和一双如同初生紫水晶般纯净、却带着一丝好奇与怯生生的大眼睛。她的容貌，依稀能看出日后那倾国倾城的影子，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与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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