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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应下:“行,我明白你意思了,你去就是。”
喜春便带着巧云两个去了黄夫人口里的育养院。离城门确实不远,只离了两条街,街道干净,平日有守城兵士们在不远,这里倒是干净宁静,破破败败的土墙头里还传出孩童们嬉戏的笑声,声音里尽是满足,还有年迈的老者担忧叮嘱。
门开了,袁婶子满面笑容的端了木桶出来,桶里的米粥已经打完,水米被勺尽,正要端了木桶去洗漱,一见她们立在门口,脸上的笑收了收,添了几丝拘谨,“这、这位贵人是有甚事吗?”
袁婶子每回城外施粥都会去,施粥的夫人们她也都见过,只喜春是头回见,面生得很。
喜春笑笑,“袁婶儿。”她指了指育养院里边:“我能进去看看吗?”
袁婶子只道:“怕是脏了贵人的脚。”
“无碍,我也是乡下出身,乡下的地都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岂能嫌弃这府城寸土寸金的地方。”
这可实在瞧着不像,袁婶子抬头瞥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
“不知贵人来我们这育养院里有何事的?”
袁婶没有见了喜春就把人放进去,又一副要先询问清楚的模样,倒是叫喜春生了不少好感来。面对富贵人儿也守着本心,莫怪人能在育养院里一待就是多年。
喜春道:“先前听黄夫人提起,便想着过来瞧瞧孩子们。”
她身后的巧香上前一步:“婶子不必担心我们是坏人,我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喏,我们就住在城东桂花巷的周家。”
“周家?可是周记酒楼?”袁婶儿道。
“正是呢。”
“原来是周夫人,夫人与周东家一般,都是大善人,快些里边请。”袁婶子脸上的防备消了,亲亲热热把喜春主仆几个迎了进去。
从袁婶子嘴里,喜春这才知道了她骤然变幻的原因,袁婶子说的是,“周东家是个大好人,那时候他才到府城没几年呢,周家也是刚有些名气,开了酒楼,周东家也是夫人这样走到了这里,见我们这一群老弱妇孺,没吃的没喝的,叫酒楼那边每日都把剩下的饭菜给我们送来。”
袁婶子脸上还带着回味,“周家的饭菜极好,油水又足,但我们这群老弱妇孺没甚能力,又给我们寻了些浆洗的活儿,帮着给人送些轻松的东西,得了闲还教了院子里的大孩子几个字儿,说甚受人与甚来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喜春接口。
“对对对,周东家当时也是说的这话,说教了孩子们,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就能自食其力了,我们平日里也会去采些野果野菜,大孩子教小孩子认字儿。”他们走进院子里,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有条不紊的,挤了不少人,老老小小都有,穿着都是浆洗得发白的衣物,年迈的就分着野菜在清洗,年轻些的就在编织着竹篓背篓。
再往里一瞧,被门板遮挡的一方天地里,两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充当着先生,摆着门板,在上头写写画画的,正在教下边十来个小孩儿认字呢。
大的小的都有,五六岁的,也有两三岁的,歪歪扭扭的坐在最后头,跟着前边的哥哥姐姐们一块儿认字,跟着读。
他们过得很贫苦,这座院子已经很破旧了,窗棂都漏了风,门板都挡不住裂开的缝隙,院子里晒着许多野菜,还有编好的背篓竹篓放置在一旁,挤挤挨挨的,但无论是清洗晾晒野菜的老者,还是在勤奋认字的孩童,他们的脸上喜春都未见到愁苦,只有一种要将日子过好的追求向往。
“小八和小九是学得最好的,认字儿最多的,还会背诵几句诗,平日也由他们教其他的孩子认几个字儿,连带的连我们这些隔着门板也跟着会了。”袁婶子笑,带了喜春到院子里落座
不多时,就有个半大的小子送了水来,还好奇的看了喜春一眼,又给抬了手告退。
喜春端起水,干净的桌子,缺了角又光亮的碗,连水都带着甘甜,她尝了两口,由衷佩服:“婶子把他们教得真好。”
袁婶子忙摆手:“这我可不敢当。”
陪着说起了话,富家夫人们是从四年前开始施米施粥的,偶尔也给直接发了粮食,年年月月都在这一带,一到了日子就有不少人过来接粥。
喜春不好耽误袁婶子太久,她看得出来,这育养院里人人都分了活计的,便起身告辞,袁婶子送她出了门儿。
喜春去育养院不久,她回到城外时,粥米还未分发完,黄夫人溜到她身边来:“怎么样了?育养院还好吗?”
“回头我从你那儿采买些糕点。”黄夫人介绍了她好几回买卖,这回喜春也能帮衬她的买卖了。
“行,那到时候算上我一份的。”黄夫人如今牢牢记着喜春教的那句“你不花他银子,别人就要花他银子那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用的全是黄老爷挣得钱,拿他的钱来发善心更是丁点不心疼的。
两人就此说定,等粥米发完,夫人们约好了回头吃酒喝茶,便各自登了马车家去,喜春出来时本是办完事儿就要家去的,但这会儿改了主意,“去温家村。”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男人。
喜春登马车时,旁边骆氏也正要登马车,她心头高兴,顺口问了句:“沈夫人可要去城外的,我正要去,不如一块儿?”
骆氏一听城外,脸更难看了些,直接甩袖进了马车里。
“这是他们夫妻又闹了不成?”喜春没想明白,巧云两个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主仆几个不明所以,也跟着登了马车。
不过晌午,周秉三人都在青砖大瓦房。
沈凌皱着眉,冷着个脸儿,小厮捧着件儿衣裳站在面前,“爷,真没了,这就是最后一件儿了,前几日拿回去的衣物下头还没洗呢。”
沈凌顿时就怒了:“连衣裳都不洗,请这些下人来是来当祖宗的不成?”
小厮连连告罪,一张脸苦得很,想说这爷们的衣物都是当家的夫人管,送回去的衣物也该由夫人叫人拿了去下边浆洗的,但今日他们回去取衣裳,发现前些日子送回去的衣物一动不动的摆着。
连装衣物的包袱都没拆。
主子的东西,没有夫人发话,谁敢乱动的?
不止衣物,连用的银子等、平日主子爷常用的物件,家中也是一件没备。
沈凌又怒了:“骆氏她疯了是不是,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记得当日沈公子可是誓言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叫女人管着的,怎么,没了夫人替你打理,管着这一应,不行了?”周秉原封不动的把他当日的话给还了回去。
“我,我当日的意思是说不叫女人压在头上管着!”他那意思只是不叫女人在他头上逞威风,不是叫她撒手不管衣食住行。
周秉嗤笑一声儿。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么?
沈凌气得拿了小厮手中的衣物去换过了,见小厮把换下的衣物给收拾了,放在包袱里,像是要送回家去的模样,又想起骆氏的态度来,顿时道:“不许送回去了,给我扔了!”
他仍了都不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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