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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赏花宴上 死对头相见（第1页）

永嘉郡主府的赏花宴，向来是京中春日里最负盛名的雅集之一。

漱玉园内，百花着锦，绿荫垂波。公子贵女们云裳珠翠，三两成群，或于亭中品茗弈棋，或于水榭抚琴作画，更有才子佳人于花径漫步，低吟浅唱，端的是一派风流雅致，盛世华章。

殷芊芊的马车抵达时，园内已是笙歌隐隐，笑语盈耳。

她扶着玉漱的手下车，一身绯色金线绣百蝶穿花云锦裙，在明媚的春光下流光溢彩，几乎灼人眼球。梳着惊鹄髻，戴着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璎珞垂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熠熠生辉。妆容明艳，眉眼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冷冽疏离，与她这一身近乎嚣张的华美装扮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瑰丽。

她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宴席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投来，夹杂着惊讶、探究、嫉妒，以及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意味。

谁不知道殷家大小姐昨日扑蝶落水，成了京中笑谈？本以为她定会称病不出，躲个十天半月，却没想她不仅来了，还来得如此……招摇，且神色间竟无半分羞惭，反倒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殷芊芊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目光冷静地扫过全场，精准地落在了水榭中央——那里，三皇子萧景珩正与几位清流文臣谈笑风生，举止温雅，风度翩翩。而白若薇则和一众才女坐在不远处的兰亭内，素手执卷，偶尔柔声参与几句诗词品评，引得众人频频颔，俨然已是才女圈的焦点。

好一对璧人。

殷芊芊心底冷笑，胃里一阵翻涌。前世她就是被这副虚伪的皮囊和刻意营造的氛围迷了心窍，如今再看，只觉得恶心透顶。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萧景珩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她是这般打扮和神态。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对她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微微颔示意。

若是前世，殷芊芊早已心如擂鼓，面泛红晕了。

可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极其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扫过了一处无聊的风景，甚至连眼皮都懒得为他多抬一下。那态度，淡漠得近乎……蔑视。

萧景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微微的愠怒。这殷芊芊，落水把脑子淹坏了？竟敢如此无视他？

坐在兰亭中的白若薇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向殷芊芊，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意。这个蠢货，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是换了种方式想引起殿下注意？

殷芊芊懒得理会那两人如何作想，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确认。

她的视线继续在园中搜寻，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跳，在不自觉间加快了几分。

谢景宸……那家伙，会在哪里？他若是也回来了，见到她，又会是何反应？那刑场上的疯狂和那句荒诞的遗言，究竟是不是死前的幻梦？

【叮！警告！距离任务失败还剩半炷香！宿主殷芊芊，请立刻寻找搭档谢景宸完成接头！惩罚预告：‘小鸡哔哔’模仿秀准备就绪！】脑内欢快的电子音再次煞风景地响起。

殷芊芊额角青筋一跳，强行压下把这破系统揪出来的冲动。她端起身旁桌上一碟甜得腻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莲步轻移，假装要去水边添茶，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方向。

终于，在靠近湖畔一株开得最盛的西府海棠下，看到了那个被几个锦衣华服公子哥簇拥着的墨绿色身影。

谢景宸。

他斜倚在树下汉白玉石栏上，一身墨绿色暗云纹锦袍，衬得他肤白如玉，姿容胜画。手中摇着一把玉骨扇，一副百无聊赖的懒散模样，正听着旁边一个纨绔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惯有的、玩世不恭的浅笑，时不时还用扇子漫不经心地指点一下远处的美景，或是点评一下路过贵女的衣饰。

那副浪荡公子哥的派头，十足十，和他前世、以及刑场那个疯狂的煞神，判若两人。

殷芊芊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难道……刑场上的一切，真的只是将死之人的幻觉？那句“搅屎棍”，只是她荒唐的臆想？

巨大的失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悄然包裹了她。重来一世，这条遍布荆棘的复仇之路，终究还是要她一个人走下去吗？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方向，心底五味杂陈。

罢了！就算那混蛋没回来，这丢人现眼的惩罚她也绝不想尝试！不就是接头吗？大不了她自己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硬着头皮朝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也不知是哪家带来的两只肥硕威武的大白鹅，或许是受了什么惊扰，突然引颈高歌，“嘎嘎”叫着，扑扇着翅膀，竟歪歪扭扭地朝着宾客聚集的水榭方向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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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这种生物，平素看着笨拙，一旦起性子来，度竟是不慢，且气势汹汹！

女眷们顿时出一阵惊慌的娇呼，纷纷避让。公子们虽不至于失态，却也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其锋芒。

那两只白鹅竟是直冲冲地掠过萧景珩附近的水域！

就在这一刻，殷芊芊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正与人言笑晏晏的萧景珩，在那两只白鹅突然逼近、伸着长脖扑腾翅膀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脚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虽然极快地恢复了常态，但那一闪而过的、近乎本能的避忌，还是落入了有心人（殷芊芊）的眼中。

怕鹅？

殷芊芊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窜起。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谢景宸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小小的骚动和萧景珩那瞬间的异常。他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桃花眼眯了眯，眼底迅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猎人现猎物弱点般的精光。

两人的目光，隔着纷乱的人群和摇曳的花枝，在这一刻，竟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和同一个现，猝不及防地遥遥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言语。

没有手势。

但在那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视中，某种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的讯息，却通过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细微的表情变化，疯狂地传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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