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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发湿漉漉的,有几缕黏在了额头。他抬手拨开,见她这样疲惫的模样,忽然又有些后悔今夜的冲动。
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要一看到她,他所有的自制力和意志力都会彻底崩塌。她香软的身体,柔婉的呢喃,只会让他浑身的血脉都沸腾了起来,想一刻不停地和她腻在一起不分开。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心安,知道她心中永远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得见自己。至少在那个过程中,她的所有神思和心绪都会被他牵动,她的一颦一笑、落泪叹息,也都与他有关。
他喜欢听她用那样绵长而缱绻的语气唤自己,他能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无尽的爱意。萧凛想,毋庸置疑,她是爱自己的。
他不该怀疑她的情意。
只是心中的那点细微的疑问,却深根于此,挥之不去。他想,前世的她入宫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重活一世后,当她得知那道册封贵妃的圣旨时,有没有欣喜和激动?
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对他情真意切的关怀照顾,依恋撒娇,是全然出自内心,没有半点其他目的吗?
萧凛从容棠的话中能够拼凑出前世的大致情形。他知道,萧磐一向对容肃文不满,掌权后招揽不成,定会转而生恨对其下毒手。想来容家上下也知道,唯有在自己手下为臣,才能保住性命。
那么容棠重生后,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些私心呢?
她对他的好,有没有掺杂其他的意图?
萧凛不知道,却又不敢去深思。
他颓然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容棠是被一阵清亮婉转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来的动静,甫一睁眼,只觉得浑身如同被碾过一般酸痛,连手臂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这样的体验,怕是生平头一遭。容棠躺了半晌,才勉强缓了过来。
床帐拢得严严实实,身边却空无一人。她伸手摸了摸,属于他的那片床榻和被褥是凉的,想来已经离开很久了。
容棠打了个哈欠,怀抱着被子想坐起身来,却觉得腰身处一阵胀痛,这么一动作,顿时有些头晕。
不过,她身上虽酸痛,但却并不黏腻,甚至还泛着隐约的清凉,似乎有人替自己清洗过,也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还涂了些舒缓止痛的药膏。
她张口欲唤人,却觉得唇上一阵刺痛,抬手摸了摸,发觉有些肿,顿时想起昨夜那迷乱而疯狂的一切。
萧凛究竟是怎么了?容棠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又有些不高兴。
他恼了,生气了,便这样肆意折腾她。虽说昨夜后来她也渐入佳境了,可起初他着实可恶,故意抵着不动,任凭她怎么低声央求,就是不肯给她个痛快,直到她气得去掐他的手臂,才不紧不慢地遂了她的愿。
她心情不好,闷闷地坐起身,又忍不住低低抽了几口冷气,心里把萧凛狠狠骂了一遍。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娘娘醒了?”烟雨和岚月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很快,两人迈步过来,撩开床帐,服侍容棠起身。
容棠揉了揉眼,随口问道:“方才我怎么听见有鸟叫声?是打哪里飞来的鸟儿?”
烟雨笑道:“娘娘忘了?先前您说想养一只鹦鹉,陛下便命雀鸟司的人送了一只来。因娘娘未曾起身,奴婢们便暂将它关进鸟笼了,挂在殿外廊下。”
容棠顿时兴致盎然起来,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去洗漱用了早膳,这才踱步到外,仰头看那鹦鹉在笼子里的木架子上叫个不停。
她添了些食水,想摸一摸鹦鹉身上的毛,却见那鹦鹉十分警惕地看她一眼,跳到了一旁。
容棠哑然失笑,便收回手,仔细打量着这只鹦鹉。它的尾羽是深浅交织的蓝色,像是万里无云时那碧蓝的天空,翅膀则是灰色的,那两颗眼睛像黑曜石一样,灵活地眨着,似乎也在观察着她。
须臾,它的小脑袋一动一动的,啾啾地叫着,叫声清脆而响亮。容棠只觉得心头的阴霾都被小鸟这昂扬的叫声驱散了,不由得眉眼舒展开来。
接下来数日,她得了闲便逗着它玩,待熟悉了一些后,便饶有兴致地教它念诗,谁知这小鹦鹉却只自顾自地叫,从不会模仿她的话。
“暮暮,”容棠耐着性子唤它的名字,因为小鹦鹉那蓝灰交织的羽色总让她想起那暮色微微浮起时的天穹,“要不要跟我学念诗?”
暮暮歪着头看她不说话。
容棠也不气馁,信手翻开一本诗集便念了起来,然而等她念完了,却发现暮暮早已飞到了一边,自顾自地梳理起羽毛来。
“”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容棠终于意识到,或许暮暮就是不爱说话,
也学不会说话。她索性也不强求,每日照例陪它玩,给它喂食,偶尔絮絮对着它自言自语几句。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阳春三月。
萧凛对那一夜的事情绝口不提,自那之后也恢复如常,再也不曾那样失了理智一般对待她,而是如从前一样,温柔缱绻。
她也在枕畔抱怨了几句,换来了他低声的诱哄:“棠棠,那日是朕孟浪了,往后,朕不会再这样了。”
可当容棠想知道,他究竟因何才会那样失态时,萧凛却避而不谈,只是淡淡笑了笑,吻一吻她的额头,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她还想多问几句,他却不由分说地吻住她,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开口。
可这样的日子久了,容棠却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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