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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
两口。
机械地咀嚼,吞咽。
李唯君和纪振对视一眼,并没有放下心,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更深的忐忑。
一碗粥,被纪软吃得干干净净。
纪软放下碗勺,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
眼睛突然被阳光刺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阿软,不要等我。”
要等的。
一定要等的。
谢闻洲没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
纪振在病房外接了好几个电话,回来时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面对纪软期盼的眼神,老人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李唯君坐在床边紧紧握着纪软冰冷的手,跟他絮絮叨叨的。
直到夜幕降临,纪软清醒过来的这几个小时里,被谎言强行点燃的火种在既漫长又无望的等待中,终于耗尽了。
“爸,妈。”
纪软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转过头,看向父母,眼神分明空洞得都像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了,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胡说什么!”纪振反驳,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虚浮,“他马上就——”
“你们骗我。”纪软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像雷声炸响在父母心头。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也开始涣散,“他死了对不对?”
“他被炸死了……”
“沉到海底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任性,他有机会活着的,他是为了救我,又是为了救我……”
“软软,不是的,你听妈妈说——”
“说什么?说什么!!!”
晚了。
太晚了。
纪软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纪软喉咙里爆发出来。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濒临死亡的困兽。
纪软不顾阻拦,掀开被子跳下床,输液针头被他暴力扯掉,血管里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病床的床单被血染红。
“他在哪?他在哪?!”
他赤着脚,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拳头砸向墙壁,发了疯地推倒病房里的床头柜。
药瓶,水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的脚踩在玻璃上,被尖锐的触感划破,却感觉不到疼痛。
无法逆转的悲鸣和绝望像海啸般将他淹没,只剩下想要毁灭一切的狂躁。
“你骗我!!你他妈又骗我——!!”
他吼着,闹着,泪水汹涌而出,混杂着额角留下的血迹。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
耳鸣声尖锐刺耳,很快覆盖了一切。
纪振和李唯君扑上去想按住他,却被他完全失控的力量狠狠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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