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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可成为自己脱困的一线契机?
李修白凝神思索,旋即又否定了此念。
这女子尽管不情愿,心肠却异常狠辣,为了查探他是否诈死竟毫不迟疑地一脚踏上他胸膛,随后又下令抓到书生当场格杀,还警告他不许外逃,生怕泄露一丝身份。
是以,她绝无可能助他脱身,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的所谓“中意”,更像是一种戏谑,将他视作搪塞他人的借口,抑或是身陷困境时聊以自遣的玩物罢了。
李修白贵为亲王,历经朝堂风波、沙场诡谲,被女子如此戏弄,倒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此女之乖张狡猾,较之那位永安郡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修白眸色转冷,在脑海中搜寻长安城中的世家贵女,试图勘破此女身份。
他向来过目不忘,此女容色殊丽,若曾见过,必有印象。
然则搜肠刮肚良久,竟无一人能与之对上号。
看来,此女并非长安人士,当是自外郡嫁入京中的新妇。
偏巧他失踪已近一月,对期间长安的婚丧嫁娶一概不知,一时之间实难猜出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修白半生坎坷,惯于蛰伏隐忍。此番虽陷囹圄,暂无性命之虞,他倒不甚忧虑脱身无望。
他忧虑的是母亲和手底的那些心腹们。
他失踪月余,只怕众人皆以为他已身死。原先定下的诸般谋划恐怕已因此中断;多年苦心孤诣的筹谋,亦恐将付诸东流……
李修白深深蹙起眉头。
他从不信天命之说,但与那位永安郡主,或许当真八字相冲?
否则她何以屡屡坏他大事?
不过,那日燕山雪崩如排山倒海,那位郡主怕也难逃此劫。
若真如此,魏博藩镇失了主心骨,日后倒是少了一个劲敌,此番遭难,也并非全无益处。
当务之急,是设法尽快脱身。
而欲脱身,必先养好这身伤病。
想到这里,李修白端起案上那碗犹带余温的药汁一饮而尽。
比起前些日子那些聊胜于无的汤药,此番医工所开之方,倒是对症了许多。
——
夜色渐深,宵禁之后,长安城大街上空无一人,坊市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直至次日放禁之后,大街上才重新热闹起来。
长安无一日不繁华,各种大事小情,随风飘散,酒肆茶坊向来不缺谈资。
而长平王突逢变故,为国尽忠要算近来的头等大事了。
三日后便是长平王下葬之期。这位亲王英年早逝,且死因蹊跷,隐隐指向河朔三镇,坊间议论愈发热烈。
连带着魏博进奏院门前,也多了许多探问消息或借机攀谈之人。
康苏勒对此早有预料。他将买来的奴隶尽数安置在后院西厢房,严加看管,光是通往此处的门便设了三道重锁。
因此,尽管前厅访客络绎不绝,却无一人知晓后院隐秘。
同样,被关在西厢的李修白,也彻底断绝了与外界接触的可能。
此刻,因为长平王的丧仪,萧沉璧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身为长平王的遗孀,这是她首次在长安的宗室贵戚面前正式露面,礼数容不得半分差池。而她假冒的身份——幽州叶氏女,不过是个五品刺史之女。
王府上下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不谙皇族规矩,老王妃特遣来女官对她进行严苛的教习。
其实,萧沉璧身为魏博节度使之女,三岁开蒙,五岁便得外祖延请名师教导,所受教养绝不逊于长安贵女。
只是魏博地处河朔,胡汉杂处,其礼仪规制与长安世家大族确有不少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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