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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边缘,废弃的排水系统深处。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远处通道口透进的微弱天光,以及水滴从锈蚀管壁跌落、在积水中砸出的空洞回响。
林枫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水泥壁,缓缓坐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旧伤与新创在体内交织成一团狂暴的乱麻,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力碾碎。左肩被简易处理过的伤口再次渗出暗红的血迹,右腿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
他从那搜刮来的医疗包里取出最后一点高能量凝胶,挤进嘴里,味同嚼蜡,却能为这具几近枯竭的身体注入一丝微不足道的燃料。
闭上眼,试图运转那残破不堪的力量循环,哪怕只能抚平万一。但精神一旦沉寂,黑狱五年的冰冷死寂、工业区杀戮的血腥画面、以及……苏婉最后那双惊惶含泪的眼睛,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上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
脆弱,恐惧,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韧性。递来热水时指尖轻微的颤抖,噩梦中的呓语,还有……她身上那股瞬间反噬他感知、古老而威严的守护力量……
麻烦。
他再次对自己说。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巨大的、不可控的麻烦。她的存在,会打乱一切,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潭。
最好的选择,是立刻远离。江城很大,华夏更大,以他的能力,若一心隐匿,无人能寻。等伤愈,等查清“深潭”和当年背叛的真相,再……
思绪在这里停滞。
因为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即便在重伤濒死状态下依旧残存的、远常人的灵觉。
隔着遥远的距离,穿过厚重的地层与钢筋水泥,他“看”到了特殊羁押中心里生的一切——
周明华博士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引导,催眠设备的低频嗡鸣,苏婉在药物和催眠下逐渐涣散的意识,以及……当触及核心秘密时,那从她灵魂深处轰然惊醒、碾碎一切的古老意志!
他“看到”周明华七窍流血惨叫着倒下,“看到”监控设备瞬间黑屏,“看到”高建国等人骇然失色,“看到”苏婉瞳孔中一闪而逝的冰冷金色符文,听到那不属于她的、破碎而威严的音节!
最后,“看到”她生命火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黯淡下去,陷入死寂。
林枫猛地睁开了眼睛!
噗!
一口压抑不住的鲜血终于喷涌而出,溅落在肮脏的积水中,迅晕开一片暗红。
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那跨越遥远距离的强行“窥视”带来的反噬,以及……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心脏骤然紧缩的悸动!
她就要死了。
不是因为追杀,不是因为“深潭”,而是因为官方的愚蠢试探,触动了连他都无法理解的禁忌守护!
一股无名之火,猛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窜起,冰冷而暴烈!
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对“所有物”被触碰、被破坏的极度恼怒!
是他从巷子里捡回来的麻烦。
是他暂时稳住她情绪,给她披上衣服,给她药膏。
是他……还没来得及从她身上弄清楚那些谜团!
谁允许他们……把她弄成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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