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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梁慎予不着痕迹地偏开脸,满面的寒霜渐渐隐去。
他每晚只能睡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有些难以自控地烦躁。
脑中一会儿是昨日闷闷不乐的摄政王,一会儿是孤竺岭的狂风积雪,可笑容胥这自私自利的废物东西,还能安然躺在皇陵里坐拥贤名。
埋骨荒山野岭的将士们连个墓碑都没有。
陆上谦被梁慎予说得哑口无言,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余下便是羞惭难当。
他是刑部尚书。
他是君主的臣子,却也是天下百姓的臣。
“老臣……”
“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梁慎予深深看他一眼,“二位大人自便吧。”
言罢,梁慎予负手而去。
喻青州半晌没敢说话,他对摄政王自然也有偏见,但梁慎予不同,十四年边疆苦寒,他是大晋当之无愧的英雄,何况梁家满门忠烈,家中男丁皆战死沙场,只剩他一人。
“侯爷他……”喻青州斟酌着说,“说得,也…也无错,这案子…”
“事已至此,”陆上谦摆了摆手,疲惫摇头,“都晚了。”
梁慎予照旧在摄政王府养病,容瑟也正常做他的饭,只是有意避着梁慎予一般,吃饭也在自己卧房吃,直到次日,两人也没再碰过面。
栖凤居被查封,浮生楼倒是半点没受影响,二楼临街的一侧不少人都张望着楼下游街的一大串囚车。
这次彻查揪出不少人,游街示众的囚车里,都是昔日高坐堂上的官员。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都是大官啊,你们可看了告示了?户部尚书也在这里头呢!还有霁州那个大官!”
“就是那个强盗似的刺史啊,抓得好,苍天有眼啊!”
“什么苍天有眼,前段时间不就听说了,这事儿啊,是摄政王在宣政殿上捅破的。”
“哎对对,定北侯亲自去霁州拿的人,要是让这群贪官逍遥法外,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们手上!”
“可不是嘛,这摄政王倒也没像传闻中那么狠毒……”
云氏兄弟和蓝莺也凭栏在往下看,听见周围的议论,蓝莺跟着点头:“就是嘛,王爷不比那个昏君好?就那位,护着这群贪官,好像是他爹一样。”
云初的笑淡了几分,说:“不就是在护着他亲爹么,告示上可一句也没提到先帝。”
云稚扶着栏杆,望向远去的囚车,淡声说:“我们兄弟夙愿已了,王爷却还未能得偿所愿。”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郑福那个老太监怕是让曹伦给藏起来了,还得费点功夫。”蓝莺冷声,“容靖父子都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宫里,主子必是受了委屈。”
云稚偏头与哥哥对视一眼。
云初满怀感叹,说:“当年从霁州流落到晋京,至今十五年,还当大仇今生难报,幸有王爷相助了却旧事,如此大恩,该当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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