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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战后余温（第1页）

昏黄的夕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几道温暖却疏离的光痕。

曲焕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意识如同从幽暗的深海艰难上浮，终于刺破了混沌的水面。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那熟悉而陌生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洁白天花板。紧接着，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难以言喻的空虚与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淹没了四肢百骸。

这不是单纯的脱力，而是魔力被彻底抽干后的枯竭感，经脉仿佛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细微的、源自魔力核心的空洞回响。

“你醒了。”

一个平静的女声响起，音色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洞察世事的感慨。

曲焕有些吃力地转过头，颈部的肌肉传来酸涩的抗议。逆着窗棂透入的暖光，一个高挑的身影正伫立在窗前。她穿着裁剪合体的暗色长袍，材质在夕阳下泛着哑光的质感，衬得她身形曲线曼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

黑色的长如瀑般垂落肩头，几缕丝拂过线条优美的下颌。她的面容大部分笼罩在背光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无月的夜空，沉静地凝视着他。

那目光中没有探究的锐利，反而像深潭，平静之下蕴藏着难以测度的深度。

“您是……”曲焕尝试撑起身体，试图维持基本的礼节，但手臂刚用力，那股源自魔力核心的空虚感骤然加剧，伴随着一阵眩晕，他不得不重重地靠回柔软的枕头，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很快你就会在课堂上见到我了，我是莉塔，你们暗元素理论课的导师。”

她缓步走近床边，暗色长袍的下摆无声地拂过光洁的地面。她并未因曲焕的狼狈而流露情绪，只是自然地抬起一只手。指尖萦绕着一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比最深的暮色还要纯粹的暗影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涓涓细流。

她没有吟唱，只是轻轻一引，那缕温和的暗流便无声无息地渗入曲焕的胸口。

“呃……”

一股奇异的冰凉感瞬间蔓延开来，并非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种带着安抚力量的清冽，精准地抚过他体内因魔力剧烈冲突和过度透支而产生的灼痛与紊乱。

体内的那股力量在接收到这股暗流后，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自然地接受了这股力量的滋润。

而那些如同乱麻般纠缠的元素脉络，在这股温和暗元素的梳理下，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枯竭感虽未完全消除，但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明显减轻了。

莉塔收回手，目光依旧沉静地落在曲焕脸上，声音低缓而清晰：“你在决赛中，使用了暗元素。”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曲焕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病房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喧嚣。

莉塔却忽然出一声极轻的笑，打破了短暂的沉寂，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欣赏。“我不是来责备你的，曲焕。相反——”她微微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一股淡雅而深沉的香气扑面而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直视着曲焕，顿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很欣赏你。”

“你明白那种力量，”莉塔的声音放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而且，你竟然能在那样的生死关头，驾驭它，而非被它吞噬。”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在不影响理智的前提下运用暗元素，这种事，别说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就算是许多浸淫魔法多年的成年法师，也未必能做到呢。”

她再次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那股淡淡的、如同古旧羊皮卷混着冷冽夜露的气息萦绕在曲焕鼻尖。莉塔的目光变得愈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秘密：“而且，在你引动那份暗影之力时……我还觉察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曲焕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体内的秘密……难道……他压下翻涌的思绪，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不易察觉的紧绷：“抱歉，导师。但……那并非我的本意。”

“我懂。”莉塔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那笑容仿佛洞察一切，“我非常清楚。不过，我觉得这……”她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曲焕脸上逡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焕屏住了呼吸。

“这代表你，”莉塔一字一顿，话语锋利如淬火的刀刃，“有可能成为这世界上，最了解、也最能驾驭暗元素本质的存在之一。”她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橄榄枝，“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探索暗元素之道的导师。”

病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阳光在地板上移动了一寸。

曲焕的思绪在飞转动，莉塔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知道了多少？她的目的是什么？成为她的学生，是机遇，还是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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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认真考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慎重，没有承诺，但留下了余地。

莉塔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满意地直起身，暗色长袍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很好，这就足够了。”她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前，脚步微顿，优雅地侧过头，留下最后一句如同箴言般的话语：

“曲焕，记住，你体内涌动的力量，其本身并无善恶的标签。它只是你存在的一部分，是你灵魂深处的另一面镜影。与其抗拒它的存在，不如学会与之共生共存。力量本身并无对错，区分对错的是人心。”

门轻轻合拢，将那道神秘的身影隔绝在外。病房里重归寂静，只有夕阳的余晖在墙上缓慢爬行。

曲焕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莉塔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他闭上眼，疲惫感又再次袭来

与此同时，整个奇兰学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魔法炸弹，关于新生杯决赛“平局”的讨论热潮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兴奋与惊疑的声浪。

“听说了吗？！那个叫曲焕的东方新生，决赛最后关头用的……是暗元素！货真价实的暗元素！我去，你还真别说，那是真帅啊！”食堂里，一个学生挥舞着叉子，唾沫横飞地对同伴喊道，引来周围一片侧目。

“泰恩才恐怖好吗！那最后一剑，隔着防护罩我都感觉要被劈开了！那光能压缩，简直像太阳砸下来！”另一个学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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