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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冒昧的来访（第2页）

“另外，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通过寻找其他人——比如你们学院那位校长什么的来延缓我的诅咒，那你……就尽管去试试看吧。万一你真的成功了呢？”他故作姿态地思考了一下，“那我说不定……还会真心实意地为你祝贺呢！”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加的真切，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想看一场戏剧。

“毕竟，像我这样的……嗯，站在顶点的强者啊，最喜欢看的戏码，就是看着那些可怜虫抱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拼命挣扎，然后……满怀希望地奔向无法逃离的死亡！你不觉得这真的很有意思，很好玩吗！哈哈哈！”

“无魇！你——！”曲焕被这赤裸裸的嘲弄和恶意气得浑身抖，用尽全身力气再次试图挣脱束缚，却依旧如同蚍蜉撼树！

“好了好了，别叫了。”无魇似乎失去了继续玩闹的兴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也迅褪去如同换面具一般。

“你很聒噪，知道吗？叽叽喳喳的”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

“啪！”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头颅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曲焕的太阳穴贯穿而入！

“啊——！”

曲焕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整个人如同从高空坠落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梦……果然是梦！

温暖的被褥，熟悉的宿舍天花板，还有枕边被惊醒、正歪着小脑袋、用担忧不解的眼神望着他的金玉……一切都告诉他，刚才那诡异恐怖的经历，都只是一场噩梦。

“没事……没事了，金玉。”曲焕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睡吧。”

他重新躺回床上，试图再次入睡。然而，一闭上眼睛，无魇那邪气的笑容、冰冷的话语，以及最后那撕裂般的头痛，就不受控制地清晰地回现。

这凌晨的后半段对曲焕而言，如同一场在无声炼狱中的漫长煎熬。

最终，在窗外依旧一片漆黑的凌晨五点半，他彻底放弃了入睡的念头，猛地从床上坐起。与其在胡思乱想中被恐惧吞噬，不如起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走，也好过被困在这方寸之间的牢笼里。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像塞满了一团纠缠不清的麻线。他需要空间，需要寒冷，需要寂静，需要新鲜的空气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绪，或者至少……暂时放空那快要爆炸的脑袋。

他动作有些机械地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已经出现裂纹的白泽护符放入贴身的内袋，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完成简单的洗漱后，他看了一眼仍在栖架上熟睡的金玉，轻手轻脚地在小家伙的食碗里添了些新鲜的果粒，这才像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

冬日凌晨近六点的校园，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紧紧包裹着。路灯在寒风中散着昏黄而孤独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冰冷的水泥路面。曲焕的身影，如同一个游离的孤魂，出现在了宿舍楼前那片熟悉的翟心湖畔。

他沿着湖岸的小径默默地走着，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寒假期间的校园空旷得吓人，往日熙攘的人潮早已散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出呜咽般的声响，以及脚下积雪被踩碎时出的“嘎吱”声。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死寂得只能听见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呼吸。

这片绝对的寂静，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安宁，反而像一面巨大的放大镜，将他内心所有的纷乱、焦虑和痛苦无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个他既思念又感到无比沉重的故国——秦东。他想起了在承安帝日益严苛的统治下，如履薄冰、岌岌可危的家族；想起了面对血脉中那恶毒的诅咒和皇权无形的压迫时，那个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的自己；想起了母亲日渐爬上眉梢的愁容，以及父亲那可能正以血为墨、字字泣血的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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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真的好累……

一股强烈的、想要逃避一切的欲望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滋生。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青春，在阳光下肆意欢笑，在草地上肆意奔跑，不用背负足以将人压垮的家族使命和生死诅咒？为什么偏偏是他，要被命运选中，异化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真的是他自己想要的吗？

往昔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掠过：在艾尔罗娜女王面前，那个戴着完美面具、言辞谨慎、如同外交官般的自己；在健康之家，与文森特用自身的血脉秘密进行的那场冰冷交易、步步为营的自己；被泰瑞尔抓进死灵教会，直接与迪夫周旋、最终侥幸逃脱的自己……

每一个场景中的自己，都仿佛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为了生存，不得不扮演着各种违心的，越年龄的角色。

他多想像泰恩那样啊！那个心思单纯、阳光开朗、仿佛永远没有烦恼的家伙。没有家族的重担，有一群可以插科打诨、真心相待的好哥们，学业也优秀，更没有这种莫名其妙、随时可能夺命的诅咒缠身……甚至连他所拥有的魔法天赋，都是象征着秩序、希望与治愈的、受人尊敬的光元素！

而自己呢？背负着沉重的宿命，挣扎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连力量都带着不祥的色彩……

想到这里，曲焕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其苦涩、充满自嘲意味的冷笑。

我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太阳似乎终于挣扎着想要探出一点头来。昏暗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一些浓稠的夜色，却无法给这片寒冷的大地带来丝毫暖意。

曲焕停下脚步，最后望了一眼依旧笼罩在灰蓝色晨曦中、冰面反射着微弱寒光的翟心湖，然后转过身，默默地朝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去。他需要一点热食，来温暖几乎冻僵的身体，也或许，只是需要一点人间烟火气，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然而，尽管他的身影逐渐融入了渐渐苏醒的校园，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出的、死一般的寂静与疏离感，却仿佛化作了经久不散是寒气牢牢地缠绕着他。就像翟心湖面上那层挥之不去的坚冰，看似平静，其下却涌动着无人能知的暗流与寒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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